我被卷到中间,只能往前跑。
一路跑一路有人开门,直到却非殿,才有卫尉军赶来挡住。
那些人打不过去,只好往西转,这时候又来了一支军队,一口气攻下好几处宫殿,才打到那边。
」敖润抬起手,所指的位置正是昭阳宫。
「建太子好生有胆,」蔡敬仲道:「只凭一众家奴,就想登基为帝。
」程宗扬看了一下路线,刘建最初的目标应该是凭借内应,带领家奴沿南宫中轴线直奔崇德殿。
天子虽然常在玉堂前殿处理事务,但崇德殿才是正殿,朝廷大事,都在此殿举行。
刘建如果攻入崇德殿,拿着玉玺宣布登基,裹胁大臣叩拜行礼,至少在仪礼上已经成为天子,占据了大义的名份。
不过崇德殿作为南宫核心,不仅有重兵看守,守卫力量远比他处雄厚,而且地势极高,易守难攻,只靠一众家奴,即使打下来,也需要不少时候。
刘建攻打崇德殿受阻,立刻转移目标,西取昭阳宫,显然是奔着守灵的群臣去的,若把群臣控制在手中,也能捞到一大票筹码。
刘建的手段不可谓不高明,应变也极为机敏。
本来是吕氏阴谋策划,他却反客为主,短短一个时辰,就集中大批家奴,趁吕氏反应不及,抢先入宫。
无论是直取崇德殿,还是转攻昭阳宫,手法都可圈可点。
可惜刘建没想到,他前脚刚走,霍子孟後脚就解散了群臣,即使他攻下昭阳宫,也注定只是扑一个空。
而且还深陷宫中,一旦吕氏反应过来,双方必将爆发一场血战。
视野中,已经能看到分散在四门的卫尉军开始集中,方向正是昭阳宫。
「蠢材!」吴三桂大摇其头。
刘建的主力只有中垒军一支,人数不过七百。
卫尉军却足有六千,即使一半驻守北宫,南宫可以调动的也有三千。
只需一名良将,即使刘建有内应,也完全可以集中兵力,直切乱军後方,把刘建困在宫中。
可惜自从乱军入宫,吕淑的应对就全无章法,明明兵力超过对方,自己却龟缩在靠近北宫的玄武门上,只派人把分散各处的军士驱往昭阳宫,与乱军拼杀。
明明军力占优,却一股一股送上门去,被乱军一次次以多胜少。
眼下虽然还勉强守着昭阳宫,但局面已经岌岌可危。
吴三桂「啧啧」连声,「被一帮乌合之众打成这样,吕家那位爷真是蠢猪一般。
只要给我二百人,不,只需一百人,我就能直杀进去,砍掉刘建的脑袋!」头顶一个声音说道:「你可小看那帮乌合之众了。
」程宗扬抬起头,「五哥!」第五章卢景穿着一身暗灰色的衣服,贴在阙楼的檐角下方,犹如一片模糊的阴影,毫不起眼。
阙楼上此时站了不少人,却没有一个知道他是怎么上来的。
此时兵荒马乱,有五哥这样的强手坐镇,程宗扬一颗心顿时放回肚子里,笑道:「五哥真是好身手,偌大的南宫也能来去自如,四哥呢?」「他去了北宫。
」卢景鬆开手,轻飘飘落在地上,「那帮家奴看上去乱成一团,实际上杂而不乱,能把一帮乌合之众调节这般模样,刘建手下有高人啊。
」「高人?在哪儿?」卢景抬手一指。
程宗扬功聚双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宫外的乱军之中有一辆单辕马车,一名身着苍黑色衣服的年轻人站在黑色的伞盖下,手持铁如意,指挥若定。
在他的指挥下,那些乌合之众如臂使指,或是奔前,或是突後,打得有声有色,面对装备精良的卫尉军也不落下风。
程宗扬只看了一眼,紧接着往旁边看去,果然看到一身黑衣,面罩轻纱的齐羽仙。
这个灰衣人的来历,他已经能猜出来了。
「黑魔海还真看得上刘建,把压箱底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那个年轻人不仅作为乱军的核心出现在刘建身边,还有齐羽仙贴身保护,九成是黑魔海精心培养的人物。
卢景翻着白眼道:「那厮若是死在此处,他们可是亏大了。
」话音未落,眼前局势又变,一帮家奴将宫外一株半人粗的樟树砍倒,架在车上,当作冲车撞击宫墙。
昭阳宫的宫墙只是一层薄薄的夯土墙,没几下就被撞开一个大洞。
那些家奴蜂拥而入,直奔东阁的寝宫而去。
宫里一队卫尉军没来得及逃走,眼看无路可退,只好返身厮杀。
殿前铺满地毯的广场上顿时刀光四起,血肉横飞。
厮杀间,连殿前的灵棚也被撞倒,里面供奉的天子牌位掉落在地,随即被人踩了上去。
拼杀中,有人跃上台阶,试图闯进寝宫。
忽然刀光一闪,一柄长刀匹练般从他腰间劈过,将他凌空斩为两段。
一名面上带着刀疤的大汉从殿中迈步出来,他双手握着一柄长近六尺的斩马刀,双臂肌肉隆起,仿佛要把皮甲撑破,腰间别着五把长短不一的刀剑,还缠着一条流星锤,整个人如同一个行走的杀人机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百战之士独有的逼人杀气。
卢景眼角跳了一下,「居然是这小子。
」「五哥,你认识?」卢景悻悻道:「老四跟他打过架。
在皇图天策。
」看五哥的表情,斯明信当时恐怕还吃了亏。
程宗扬倒了一口凉气,「还有这种猛人?他是谁?」回答他的却是蔡敬仲,「车骑将军属下长史,赵充国。
」赵充国犹如一头猛虎横冲直下,转眼就将整条台阶扫得一乾二净,所有闯入者,无论是刘建手下的家臣门客,还是卫尉军,统统一刀两段,不留半个活口。
等他最後一刀劈下,将一名剑客连人带剑劈成两截,汉白玉石阶就像被血洗过一样,一片殷红。
如此凶悍血腥的场面,把搏杀的双方都彻底镇住了。
金蜜镝双手握剑,立在阶上,他鬚髮飞扬,犹如一头发怒的雄狮,「天子灵寝在此!尔等安敢侵扰!」残余的卫尉军仿佛捞到救命稻草,纷纷嘶声叫道:「将军救命!」王子方横刀挡在金蜜镝身前,高声道:「金车骑在此守护天子灵寝!踏上此阶者,格杀勿论!」刘建眼中露出一丝阴霾,咬牙道:「老匹夫!」旁边的太子妃成光用羽扇掩住半边面孔,柔声道:「殿中不过枯骨一具,不必再节外生枝。
此人眼下还死不得,更不能死在太子你手中。
」刘建忍下这口气,然後换上笑容,命人驱车上前,拱手道:「先帝灵寝不可惊扰,有劳金车骑在此守护。
待我扫平逆贼,必定论功行赏!」金蜜镝冷冷看了他一眼,「叮」的一声,长剑刺进脚下的石阶中。
刘建讨了个没趣,再看到宫里的群臣跑得乾乾净净,更是心下大恨,拂袖退回阵中。
一名佩着银印青绶的官员驱车过来,焦急地说道:「卫尉军全军攻至,只靠我中垒一军怎么抵挡!虎贲军呢?怎么还没来?」成光道:「刘中垒稍安勿燥,太子自有安排。
」中垒校尉刘子骏怒道:「我身家性命都押在上面了,你们若是……」忽然一名家奴叫道:「看!」众人扭过头,只见东北方向一股浓烟笔直升起,直刺青天。
齐羽仙望着远处的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