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言:归师勿遏,穷寇莫追。
与走投无路的叛军锋,必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看了赵充国一眼。
若不是这莽汉搅局,自己的计策会有不少赞同。
一名军士奔进帐内,「禀将军,平朔殿有使者前来求见。
」赵充国跳起来道:「什么狗使者!一窝反贼也配称使者?拉出去砍了!」「他说他朝廷封的使者,天子御敕。
」片刻后,一个仪表堂堂的官员走进帐内,躬身道:「绣衣使者江充,拜见车骑将军。
」金蜜镝道:「你既然是朝廷官员,为何从贼?」江充直起腰,「将军此言差矣,先帝驾崩,皇位空悬,太后秉政方是正统。
我等秉承大义,上不愧先帝,下不负黎民百姓,倒将军多年勤劳王事,如今却执迷不悟,令扼腕叹息。
」苍鹭道:「先帝留有遗诏。
」江充道:「中行说奔主投贼,其罪当诛!刘建此獠狼子野心,伪造遗诏,必遭天谴!」苍鹭淡淡道:「传国玉玺可是在吾皇手中。
」这事实在太丢脸了,补都没法补,江充冷笑数声,然后肃然说道:「本来此,可不是为了一逞
舌之利。
唯有一事告知车骑将军。
」江充挺直身体,「天子驾崩,中外骇然。
逆贼刘建引兵作,
声校尉临危受命,奉太后诏命,率军平叛。
怎知诸军多有受建贼蒙蔽,不服王化。
诸位但凡有忠义之心,此时弃暗投明,为时未晚。
只要放下武器,退出宫城,所犯诸罪一概赦免,既往不咎。
」赵充国啐道:「大赦要皇帝说了才算数,姓吕的也配?再说了,你们都快死了,知道不?我们将军领了好几万兵马,把你们围的铁桶一样,都不用打!一一泡尿就把你们全淹死了。
」江充不动声色,「声校尉让本使者转告诸位一句——」「我军
数虽寡,但
都有效死之心。
要打,我们奉陪到底。
并且我们会逮着一方拼死而战。
记住,我们只打一方。
即便我军不是你们的对手,但把一方拖下水还是能做到的。
诸君,好自为之。
」我!程宗扬心里直接
粗
了。
吕巨君玩这一手,简直是耍流氓啊。
这就好比街混混打架,势弱的一方逮着对手一两个
往死里揍。
若是正常攻战,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无赖打法只是个笑话。
可问题是现在的局势一点都不正常!无论吕巨君跟哪一方玩命,被他选中的都玩不起。
他要是跟刘建拼到死,长秋宫自然笑到最后。
可他要是选了长秋宫当垫背的,刘建肚皮都能笑。
这是威胁!赤的威胁!吕巨君放下这句话,自己与刘建的盟友也算走到
了。
可以想像,无论吕巨君选哪一方,另一方都会坐壁上观,等着两个对手自相残杀,以剑玉姬的道德品质,很可能还会帮吕巨君一把,把自己彻底掉。
反过来,如果吕巨君挑中刘建当作携手黄泉的死鬼伴侣,自己也会敲锣打鼓地送他们一程。
更可怕的是长秋宫这边也不是铁板一块。
金蜜镝为什么把赵充国放在羽林军和隶徒中间?从根本上说,代表官员利益的霍子孟与忠于天子的董宣并不是一路。
即使有金蜜镝在,双方不至于兵戎相见,但有一方遭受重创,另一方肯定也乐见其成。
程宗扬倒抽了一凉气。
太毒辣了!吕巨君这计策要解也简单,只要各方齐心协力,他就算想拼死,也未必能拼掉几个。
但自己这帮反吕同盟,最缺的就是信任。
看看在场这些,恐怕都在琢磨吕巨君会挑哪个倒霉鬼,以及自己怎么不被选中。
吕巨君没有派一兵一卒,只用了一个使者,一句话,就瓦解了双方的攻势。
程宗扬这时候才开始佩服赵充国的先见之明。
如果真听他的,直接把江充拉出去砍了,哪里还会有这种鸟事!帐内陷一片死一般的沉默。
而这沉默进一步露了彼此间的不信任。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咳,有说道:「依在下之见,吕巨君用的是缓兵之计。
」秦桧起身说道:「我们必须要承认,吕巨君的虚言恐吓确实击中了我们的要害。
这一点无庸讳言。
不过吕巨君的目的是什么呢?即使我们不主动攻击,他们也不可能逃出南宫。
那么他想要做什么呢?」「我认为他想要的目的只有一个——僵持。
」「如今我们双方联手,吕氏大势已去,已经看不到翻盘的希望。
但把目光放远一点呢?我们都知道,洛都周边的兵力已经全部卷此局——除了池阳宫的胡骑军之外。
但再远一些呢?天子驾崩已经两,宫内的
局也持续了两天。
也就是说,消息最远已经能传到千里之外。
但不用那么远,只要消息传出五百里,或者说永安宫的诏书传出三百里——三百里以内的各郡刺史有多少会接到诏书?又有多少会派出军队?以最近的距离计算,明天午时,我们就会看到赶来勤王的郡兵。
三内,数万大军云集洛都也绝非虚言。
那么现在再问,那些外郡军士奉永安宫的诏命而来,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呢?」众一片沉默。
但都竖起耳朵,听着这位兰台典校的推想,一个字都不敢错过。
秦桧轻轻吁了一气,「吕巨君选择平朔殿据守,看似愚蠢之极。
他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选一处靠近宫墙的殿宇,设法墙而出,其次是抢占秘道所在,找好退路。
而他偏偏选了孤悬宫中的平朔殿。
何以如此?」「在下原本也在疑惑,直到方才才想明白。
」秦桧道:「原因在于平朔殿不仅地势高亢,易守难攻,而且殿内设有储冰的冰库和粮库,利于坚守。
吕巨君之所以不设法逃出南宫,是因为他以自己为饵,把我们都困在南宫。
是的,真正被困住的,不是吕巨君,而是我们。
」秦桧微微躬身,「我的话说完了,谢谢大家聆听。
」寂静中,忽然传来一声大笑,「你这个文士,很会危言耸听嘛。
」赵充国捋着胡须笑道:「外郡的军士他们能召来,我们也能召!比如说董虏,他的北凉军就在池阳以北。
离洛都不过两三的路程。
」赵充国的话犹如一石激起千重,除了赵充国提到的董
虏,众
都在盘算有什么故旧在外郡掌兵。
连唐衡和徐璜这些太监也在出主意。
程宗扬对汉国的将领不是很熟,问道:「你刚才说的谁?」「老董嘛。
」赵充国道:「虏将军,董卓!」程宗扬一
血险些
出来。
让董卓带兵进洛阳?这是要上演三国群英吗?那位董虏要是把皇后和定陶王一块打包带走,再一把火烧了洛都……汉国就此灭亡,英雄辈出的
世由此开启……想想都觉得是犯罪!「停!」程宗扬大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