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到后面去,等下我发一发绿色信号你们就冲锋…往前冲200米就好,到了距离我会吹哨子,你们赶快回来…走铁路中间,回来后就直接向后去主阵地,知道嘛!」「知道了!」李宗仁坚定地瞪着我道。
最后一刻何文圻团长终于骑着马垂头丧气地通过山丘间铁路缺口……。
估计下来两个营8个连,总共退下来了大约6个连左右,就【转进】来说算及格了……。
桂军后撤单位快速通过了隘口,但后方溃散的湘军还是拖了长长的尾巴。
望远镜中湘军落队的士兵一个个举起双手缴械,在北洋军前锋快速前进的节奏下沦为俘虏。
「稳住!不要急!」望远镜抵着双目,我挥手示意弟兄们冷静。
镜筒里北军身影愈来愈大,我看看镜头下方的分划──北洋军已经下了北边山坡──距离愈来愈近,450…400…350…300……。
「稳住…稳住…」看着敌军步兵愈来愈近,后面的山砲与机关枪却还没有蹤影……。
终于看到一撮北洋军扛着机关枪上了对面山头,一个貌似军官的家伙正比手划脚着指挥机关枪占领阵地。
「第一枪,位置洞洞幺,纵射!…第二枪,位置洞洞六,斜射!」我举着望远镜举起左手喝道:「放!!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重机枪朝着标定好的位置低沉地吐出火舌……。
镜头中北洋军军官瞬间脖子处喷出血雾,扛着重机枪几名士兵有的断手、有的断脚,一名士兵当场打断脖子,鲜血喷泉般从断颈处不停喷出。
「停止射击!」我高声喊道。
每挺机关枪才发射不到50发子弹,但平日严格训练让射手们自动地将扣紧扳机的手指鬆开。
铁路路基上扬起的尘埃还在风中飞舞,20几具中弹的尸体像慢动作电影般扭曲,断指、残肢、皮屑、血液如空中飘浮的碎片,红色的黑色的肉色的斑点在望远镜中飞舞……。
「稳住!~稳住!」我高声喊着。
机关枪已停止射击。
北洋军如受惊的小兽向北方丘陵退去。
「换弹带!」我高声喊道。
这批从北洋军手中掳获的马克沁重机枪一条弹链250发子弹,虽然短促集火射击最多只用了50发子弹,但下令换弹链不仅可以让两挺机关枪恢复250发备射状态,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个空档让机枪降温并让弹药兵在弹待补上预备弹。
「第一枪好!」「第二枪好!」两挺机枪都恢复备射状态,我将注意力回到望远镜中……。
重机枪纵射无可避免地製造了些【友军伤害】──躺在地上呻吟或一动也不动的不只有北洋军,也有混杂其中的湘军──北洋军张怀芝部前锋尖兵瞬间顿挫,我制止士兵们屠杀的冲动,让北洋军有机会去拖回肢体残缺的同袍。
死人是不会造成恐怖的,只有断手断脚全身鲜血不断哀嚎的战友,才是削弱对方士气最好的武器。
北洋军停顿了半小时没有动作,让湘军残部大摇大摆地从他们身边通过回到我军战线。
窄窄一条铁道路上塞满了游魂般的湘军,间或也夹杂着些桂军在其中……。
约莫30分钟后北洋军才有进一步动作,5、60名士兵沿着铁路两侧水田间杂草树丛向我军阵地摸过来。
「步枪兵稳住!不可以随便开火!」我令道:「机枪等我命令!」北军散兵慢慢接近到约300米距离,个个身影姿态清晰可见。
水田中甚为泥泞,他们无法快跑冲锋,只能尽量弯低身子挣扎前进。
「稳住点,抓斜射…」我凑在重机枪射手身旁道。
「明白……。
」眼见敌军步兵在照门中慢慢形成一线,我命令道:「射!」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两挺重机枪沿着最大危险界交叉开火,左枪斜斜射向右前方目标,右枪也将左侧敌人扫倒。
不到一分钟时间,水田间又倒下了十多具尸体。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我的目地是拖时间,不是要真的消灭北军。
我们带来的子弹一枪只有1500发,要省点用。
眼看前面不再有掉队士兵走来,我命王济道:「去问问李德邻营长,看后面友军撤退得怎样了?」不一会王济跑回来道:「友军大部份都过江了,江北只剩我们。
」「山砲!」张淦突然喊道。
方才去侦查过的对面小丘丘顶出现了山砲低矮的外型。
「变换阵地!快!」我急令道。
重机枪立刻由预定好的隐蔽路线转移到预备阵地。
澎~咻~轰隆~~!才刚转换完阵地不到3分钟砲弹就击中了原本阵地位置。
破碎的木竹四散分飞,土块泥屑如雨点般落下。
「开火回击吗?」张淦问道。
「还不要…」我道:「山砲一次都是两门一组,现在还看不到第二门,我们一开火就会被敲掉。
」「王济去请李营长準备,敌人看我们不反击就会再次发动冲锋…」我道:「这次他们不会从两侧来,一定是从中央一股作气。
你告诉营长,机关枪会等到敌军接近到50米内、敌砲停止才开火,机关枪一开火他们就要开始冲锋,听到吹哨子就立刻回来!」「知道了!」王济道。
山砲发了七八发砲弹就安静了,接着是重机枪朝我们这边不停盲目发射。
果然不出所料,五六分钟后敌人密集步兵纵队开始向我方快跑前进。
轰隆~~!轰隆~~!随着北洋军冲锋号山砲声又起,连续四发砲弹落在小丘中央铁路缺口两侧坡上。
「稳住!稳住!」眼见敌军已经冲到150以内,我不断安抚机枪射手。
「放!」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出乎敌人意料的,我们的预备阵地不在山丘稜线上,而是向下隐藏在山丘与平地交界的山脚。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杀!!
」李营长带领的逆袭部队随着高昂的冲锋号杀出,敌人瞬间溃不成军。
「停止射击!撤退!撤退!」重机枪一条弹带打完,我立刻高声叫弟兄们退出警戒阵地。
澎~咻~轰隆~~!跑出还没30公尺砲弹就落在方才的射击阵地前方,泥土纷飞,溅得我满头满脸,我抹抹脸上泥土,立刻开始吹哨。
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哔~!原本与敌军犬牙交错的李德邻部队立刻后转。
出乎意料地敌人山砲与重机枪都忙着攻击原本的机枪阵地,我军后退时居然毫无损伤,但就在部队即将退回主阵地时,我突然远远见到李宗仁整个人萎了下去。
「发生什幺事?」我朝快跑来的李宗仁的传令问道。
「李营长中枪了,在大腿上」传令气喘吁吁答道:「李营长说附座是这里军阶最高的,本部交给您指挥!」「要不要紧?」「打在大腿上,初步看没伤到骨头」传令道:「已经找来张门板,先将营长抬下去。
」「知道了!请告诉李营长不要担心,晚点北军会过江,你们快抬他回长沙去,不要留在路上…」我接着令道:「通令各连连长照原本计画,我们逐次抵抗过江,模範营殿后!」「是!知道了!」我带着机枪手们掩护李德邻营先走,坚守铁桥直到终昏才趁暗脱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