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言】与【资本论】翻译成中文的第一人──更重要的是朱执信在广东出生却原籍浙江,恰恰好扮演了粤浙二系同盟会党人之间的桥樑。照原来我那世界史实,1920年9月朱执信在东莞调停军民纠纷时被流弹打死,孙中山闻讯差点哭到昏厥。
想到在这世界中还没听到朱执信死讯,我顿了顿续道:「但现在蒋志清跟着陈竞存,也可以说是朱执信一系浙江人派在陈竞存身边的联络人员…蒋志清要动作,就算陈竞存不之道,朱执信也不可能会不知道……。」
「诶!有意思…」汪精卫脸上突然浮现异样神采。「老弟继续说……。」
「要借名号,名气更响的人多得是,不需要借一个浙江乡下的青帮子弟…」我抬起头笑笑道:「知道蒋志清是何许人也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一定知道蒋志清以前是陈英士的人,现在在陈竞存帐下……。」
「陈竞存不是傻蛋…」汪精卫沉吟道。
「陈竞存在广东法政学堂是朱执信的学生…」我打蛇随棍上道。
「所以意思是…?」汪精卫沉吟半晌道:「呵呵,这一点也不难…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哈哈哈哈哈哈……!」
「呵呵…」李任潮老师似乎还没想通,尴尬地陪笑几声。
「萃亭老弟,那你觉得总理该怎么做?」汪精卫直白问道。
我看看任潮老师,老师使了个眼色要我明讲。
「关键在邓仲元先生身上…」我故意放慢说话速度道:「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分公母…目下名义上孙先生身边掌握军权的是朱执信先生,陈竞存是朱执信先生的手下,但粤人真的能掌握军权的是陈竞存手下的邓先生…有邓先生在桂军与粤军都不会也不敢妄动,但如果邓先生不在了……。」
「要不就是桂军驱逐陈竞存,要不就是陈竞存打桂军?」汪精卫讶道。
「桂军、粤军、警卫营…各方面的冲突恐怕都会爆发出来。」
「嗯…」汪精卫沉吟道:「总理为了北伐的事情捨起很多民怨,广州地方上的商会也多有怨言…加上桂军军纪又不好……。」
桂军军纪不好?…我心中暗想…孙先生手下的部队军纪也好不到哪去,包赌包娼、贩卖鸦片的事双方都在干……。
只有陈竞存的部队是不卖鸦片的…所以…难道是贩毒纠纷……?
「嗯…」我点点头道:「如果邓先生不在了,那孙先生身边唯一能倚靠的就剩朱先生…朱先生单枪匹马在广东没有枪桿子,所以把子弟蒋志清安插到陈竞存身边……。」
「邓仲元是陈竞存的人,蒋志清也是陈竞存的人…」汪精卫显然有点急了问道:「所以这次到底是谁动手?」
「是谁不知道…」我缓缓道:「但桂军粤军积怨已久,加上滇军、赣军就食广东,这一时间也难讲得清楚是谁出手对谁有利,但简单说各方都想打一仗…打了之后赢的至少可以独佔广州地面所有利头…这诱惑太大了,不打不行……。」
「所以每个人都有动手的理由,打出蒋志清名号只是为了找开火的藉口?」汪精卫反问道。
「蒋志清是绝顶聪明的人…」我回应道。我总不能告诉汪精卫说你最后就是给蒋志清逼死的。「就算真的是他自己干的,以现下孙先生所部、陈竞存部、粤军、赣军、滇军、桂军在广东情势,说真的陈竞存部的实力还是大些。」
「嗯,桂军人多,但搞得真是怨声载道,包赌包娼、贩卖烟土、掳人勒赎、强徵税收,跟北方部队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李任潮沉吟道:「现在孙先生手上能动用的也只有截收广州海关的关税,应付政府开支都不够,根本无力节制各系军人……。」
汪精卫道:「萃亭老弟你的部队纪律最好!」
我不明白怎么突然汪精卫话锋转到我头上。
难道……?
「有空去你那走走,参观参观…」汪精卫笑道。
「报告!」张发奎突然又肃立厅外道:「廖先生到了!」
「快快有请!」李任潮道。
「恩煦兄!」汪精卫朝门口招呼道。
「呵呵,任潮兄,精卫兄!」廖先生留着小鬍子,左眉尖上一颗痣相当醒目,道:「这位便是萃亭老弟了吧?久仰久仰!」
廖恩煦先生广东惠州人,早年毕业于日本中央大学,1905年就加入同盟会,是中国国民党革命元勋,在那边世界历史中是国民党左派的代表性人物,不仅对民国早年政治尤其是国民党与苏联的合作有决定性影响,翻译的许多政治性书籍对民国初年知识青年亦有相当启发。陈竞存与廖恩煦两位先生虽然政治立场上有左右不同,但同为惠州同乡。
「部长您客气了…」我深深朝廖恩煦鞠躬行礼。到如今俄罗斯尚未发生革命,不知道这位有名的大左派如今的立场与想法为何……。
「大家坐!大家坐!」廖先生招呼大家坐下。「在聊昨晚的事吧?」
汪精卫稍微汇报了一下方才我们讨论的内容。
「分析得很好…」廖先生道:「这件事我也猜想是与浙江帮有关……。」
「喔?」汪精卫有点讶异道:「先生是观察到什么蛛丝马迹吗?」
「北方代表来了广州…」廖先生眼神锐利扫过我等道:「萃亭老弟应该也见到你另一位老师了吧?」
「是…」我低头应道。反正这种事情瞒也瞒不住的,索性爽快承认。
「其实除了你,军政府里也有人与对方私下见面了…」廖先生似乎若无其事地道。
「呵呵…原来如此…」汪精卫轻笑了两声。
「果然是兆铭,这你也悟透了…」廖先生笑道。
「我只是一时没把张岳军联想进来…」汪精卫笑道。
「我也懂了…哈哈哈…」李任潮老师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执信…蒋志清…张岳军…啊…我也懂了……。
「懂了没?」廖先生朝我笑笑问道。
「明白了!」我也笑着回答。「人人都想买保险,就不知道这是借刀杀人还是驱虎吞狼了?」
「那萃亭你的保险是什么?」廖先生笑问道。
说真的,孙先生这几年在广州搞得真的很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身上那革命家的部分已经几乎消灭,现在不过就是野心家的格局,满脑子勾结这个、攻打那个;所谓的北伐不过也就是「远交近攻」,联合皖系对付与广州政府接壤的直系;而为了打仗筹款,各种狗皮倒灶的事也都在北伐革命的大帽子下变得理所当然。或许在廖先生与汪精卫协助下,孙先生现在在外还打着【三民主义】旗号,演讲一些民主、民生之类的东西──但假面具总是会被戳破的,陈竞存三天两头公开抨击孙先生【假民主】、【假左派】,根本就是藉着革命之名行专制之实,藉着民生建设之名行剥削民众之实。
陈竞存的批评不仅犀利更是招招直中孙先生要害……。
「保险?」我故作讶异道:「渊翔只知道练兵做实事,没想过保险不保险的……。」
「呵呵,好个练兵做实事!」廖先生笑道:「孙先生从广西回来后就一直很称讚你,说你不但练兵了得,搞实业也很有想法。难得!难得!」
「我方才才说过几天有机会去桂平参观参观」汪精卫笑道。
「是孙先生过奖了,没什么的…」我谦让道。
「呵呵,我也三天两头听孙先生说桂平的事,精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