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我对夏雪平做的「坏事」究竟是什么之后,我觉得我的一切饱含歉意的言语其实都是无力的,我甚至给自己下了审判:从今以后,在夏雪平面前,我再没任何解释、辩驳,以及任何带有自我色彩的权力。
我真的是对夏雪平犯了罪……而且刚刚我还对她那个样子……对啦,我还因为她一脚给我踹下床去而犯了懵,以至于忘了因为这张单据上面的事情……不,刚刚我真的没看出来,我之前一直也都没发觉、没想起来……哪怕她是为了自尊也好、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也好,用来敷衍我的腹痛一整天,以及应该是真的发生了的她险些遭人暗算枪击,我知道了这些我都忘了去安慰她……我……——我的脑子好乱……我还是把她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而之前我还在强行对她求欢——而且还是因为我出于对周荻的吃醋而折磨她、去强行对她求换……天啊,何秋岩,你还是人吗?脑子一片混沌之际,我突然想起什么来,然后马上打了三个电话。
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打通了。
「喂,小何警官啊?啥事儿啊?」「哟,耿哥,今晚你在啊?刚刚给你们店里打电话没人接呢?」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一脚踩下了油门转了弯。
耿哥是我总喜欢去吃麻辣烫、鸭血粉丝汤的、在市局东边那家菜馆的老板。
「诶呦我去,老弟,都没来得及啊!刚才忙活不开了都!……这不你们防暴组、总务处和制服大队的今天刚维持完CBD那帮闹事儿的吗?全跑我这吃桌来了——怎么?你今晚也加班?等会儿也要过来?」「啊……那个什么?咳咳……」我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店里的砂锅,口味不辣的,喝了能比较滋补一点的都有啥啊?」「我这啥都有啊,除了你平时来看到菜单上写的,我这还有一大堆呢:高丽参鸡汤砂锅、当归牛肉砂锅、鲜笋蜗牛砂锅、海马猪蹄砂锅……话说你是准备给谁喝的?嘿嘿,是给小姑娘美容养颜的啊,还是给你自己补补的……」「我是……给夏雪平喝的」我抿了抿嘴,「最好是那种喝了之后补血益气的,您这有吗?」「哟,孝敬自己母上大人的啊!那我看看啊……我这正好还有点益母草、还剩两只乌鸡,我给你来一只;剩下的枸杞、冬菇、大枣、芡实都是新鲜的,我再给你加一把鹿茸——别跟哥哥客气,我这儿鹿茸是常有的,这也算我对咱」F市第一女刑警「的心意,怎么样?」「那就麻烦耿哥了!」我叹着气说道,「那个……现在就做行吗?」「给老弟你炖汤,那还有啥说的?不过老弟,你得多等一会儿!我现在让人马上清出来个灶、马上给你做,但是炖乌鸡这玩意比较麻烦,估计没一个半钟头不行!」「没事没事,正好我还有事得先去处理一下,您不用着急」「那就成!炖好前儿我给你电话」电话挂断后,又忍不住拿出了那张折在一起的纸条:「夏见,40岁,孕4周;医疗(检查)项目:无痛人流,费用:¥3500(自费/非保险)」4周……28天……11月8号、11月7号、11月6号……仔细算下来,那是在夏雪平击毙艾立威之后,我和她在她的单身公寓里,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跟她进行了差不多两天一夜的性爱,撕破了我们俩之间的那层窗户纸、撕掉了各自和相互用「母子关系」四个字包裹在爱欲之外的伪装,从我强迫她、变成她用酒精和体内生死果的作用催眠自己、她化被动为主动、又到彼此沉浸彼此温柔彼此亲爱,甚至最后我跟她还都有点脱水和低血糖……我俩在旅行的时候,还把那天定做我俩之间的纪念日;而那天整个过程中,我都没有带安全套;她在事后,也忘了去吃紧急药物……总之那段时间,直到后来的旅行,我俩都忘了提醒对方是否应该注意一下采用安全措施……啧,当然可能夏雪平是为了满足我的感受,故意忍着不往这上提……——何秋岩,你作孽啊!「人永远在清醒之后,才会发现自己是愚蠢的」这句话,是周荻当初在警专的时候,在宿舍楼后那片小树林里,跟我喝着他偷偷拿给我的两罐啤酒的时候,说过的话——尽管我对周荻这个人的好感越来越少,但此刻的我不得不承认,他曾经的这句话又说对了。
然而接连两件事情,深化了我对自己愚蠢的体会之后,这种「清醒」,更加地让我头昏脑涨,更加地让我手脚冰凉……恍惚间,在我面前突然倒下了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却依然在条件反射作用下猛踩了刹车……而我眼前的交通灯恰巧变红没多久……我也没办法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撞倒了刚刚车前的黑影,我调节着自己不平稳的呼吸,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从怀里拿出手枪拉开了滑膛又别到腰上,全身打着颤摁了「紧急停车」双闪,打开了车门下了车……「不……不好意思……那个……您没事吧?」我紧张地走到那人面前,那是一名看起来将近六十的老大爷。
刚刚出发之前我因为某些东西猛然意识到两件事情,让我心虚无比,所以此刻对方还没回答,我却开始自责起来。
「哎哟!哎哟……我这把老骨头哦!你个损色……你开车不长眼哦!大半夜的……我这么大个人你没看见还故意往我身上撞……」那人一手捂着膝盖、一手捂着腰,半躺在地上连哭带嚎。
「不是……那个……真对不起啊大爷!那……怎么……」我还没把话说完,对方立刻嚎啕着抢言,而且越嚎,声调听着越像「莲花落」:「哎哟你个死妈东西!你开好车你就了不起啊!你的赔钱……爷们儿我本来浑身上下骨头就有旧伤,你这么一撞我根本起不来啦!我这半条老命今天就得交到你手里啦……有没有人管管啊!开好车的撞老百姓啊!哎哟疼死我啦……」听着他这么恶心的开场第一句,如果换做以往的我,必然要对他抄起拳头的,但到现在似乎真的疑似我先撞了人。
先伤害到了别人,被骂两句也实属正常,我便压住了脾气赶紧问道:「那……大爷,要不要先送您去医院?」「去医院!还得要医药费!还有损失费……我告诉你至少三万!」那人理直气壮地冲我吼道,接着又浑身一软,捶着腿掐着腰,「哎哟疼死我啦……我的亲娘喂!这开车的都是睁眼瞎子、失了智啊!」「那您还能站起身来吗?要么我先扶您起来吧!」说着,我便去伸手拉眼前的男人。
男人猛地把胳膊一甩——力道根本不像刚刚被车撞了,随即往地上一趴:「别拉我!你一拉我我骨头都散架啦,我浑身都……」嚎着嚎着,男人朝我腰间一盯,瞬间安静了。
我低头一看,就刚刚他这么一甩胳膊,我的羽绒大衣立刻敞开,尔后右半边的拉链条直接别到了枪柄跟腰带的夹角上,整把手枪便露了出来。
「起来吧,大爷?我先送你去医院,然后……」我心中正烦躁痛苦着,心想快点把眼前这突如起来的破事了结,于是也没想那么多,低头整了整衣服。
结果这当口,那男人突然站了起来,也不唱「莲花落」,说话声音也平和了许多:「那个啥……咳……大晚上的,以后开车注意点知道不?也是为你安全着想……」话音一落,那老小子立刻像个刚从笼子里面放出来的猴子一般,连蹦带跳三两步,朝着路边一个小柏树林一下子就跑得不见了踪影。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遇上碰瓷的了。
跑掉就跑掉吧,真是无聊又无赖的人。
回到车里,此时车上的蓝牙电话已经响了几秒钟,看了一眼来显,我立刻接通了。
电话是白浩远打来的:晚饭前后的工夫,康维麟果然没出我所料,逃离了警务医院。
虽然我叮嘱警务医院保卫部门的相关人员看好康维麟,但是事情坏就坏在今天警务医院在下午我们审讯练勇毅的时候,一下子送过去了不少伤员,每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