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跟杨珊配合著上演了那出」狸猫换子「……」康维麟听到这,忍不住谈了口气,点了点头:「果然是个好计划,他真用心了……」「但是练勇毅再用心,他也因为自己当时的慌乱和心虚,忽略了很多事情」我低下头,盯着康维麟的眼睛。
「比如呢?」康维麟提了提眼镜,坦然地与我四目相对。
「比如,11月9号那天傍晚,从这栋宅子里走出去找练勇毅搬走尸体的那个」杨珊「,对这栋别墅,了解得实在太详细了:她知道从门房佣人住的那间小屋到这间客房,可以从拆卸掉的衣柜隔板后穿过;她知道这鱼缸连通着一个极具效率、噪音还极低的换水系统,当然,这也是为了配合练勇毅的栽赃计划——可有趣的就在于,那天晚上躲在客房衣柜里帮着那位」杨珊「摆弄尸体的练勇毅,他自己居然不知道这个鱼缸的秘密。
于是,练勇毅自然而然地,也忽略了,如果想完成他的表演就至少要准备四条金鱼——罗佳蔓平时养的那种金鱼,叫」宫廷鹅头红「,市场价格平均2000多,最便宜的也要700块一条。
像杨珊那种爱财如命、还欠下一屁股赌债的人,哪里来的闲钱去买四条如此昂贵的金鱼?」康维麟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有些气馁又有些不甘心:「你想说什么?」「——我想说的是,其实练勇毅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也掉进了一个」狸猫换子「、被人将计就计而设计的圈套里。
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罗美娟,康医生,而是在差不多一个多月以前,到这个宅子里勒索过罗美娟的杨珊,她11月10号进到这别墅中之后,就再没活着出去过;而从11月10号到11月12号,跟练勇毅联系的那个、陪着他完成整个嫁祸手法的那个人,其实就是罗美娟本尊!」我瞪着脸色极其难看的康维麟说道,「而整件事情的设计者、参与者,协助杀死杨珊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康维麟医师!」康维麟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然后对我鼓起掌来:「精彩的推理。
不亏你自诩」F市最年轻的处级干部「,这样的题目,能够解成现在这样,真不简单!」——我靠!什么鬼?怎么现在F市,貌似是个人都知道俩月以前,我在张霁隆的酒吧喝多时候说的醉话?只听康维麟却说道:「何秋岩警官,你的问题问完了,那么我能不能问问你两个问题?」「你问吧」「那好。
第一:你说死的那个不是我的妻子罗美娟,而是那个杨珊,那请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杨珊就一定是罗美娟杀死的?」「这个……」我一时不免卡住了嗓子,但随即我心念一动,马上回道:「那是因为在这世上,练勇毅仅仅把两个女人整形成」罗佳蔓「的样子,一个就是杨珊这位原本那张脸的版权所有人,一个就是改了名为」罗佳蔓「的罗美娟,只有她能……」「呵呵,那好,」康维麟打断了我的话,继续问道,「我的第二个问题:你怎么证明我跟这件事有关系——你有直接的证据吗?」「我……这个……」这个问题彻底把我问住了,因为我的确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康维麟参与了这一切。
只听康维麟并不得意,却有些悲痛地说道:「案发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整月了,你们才来告诉我,死的人不是美娟而是那个杨珊;市局的警察从F市往J县跑过无数次,找了无数无用的信息和数据,全都没查到正地方,J县警局给你们传送资料的速率也是慢得像蜗牛爬一样,到最后却还要我来写匿名信;而我以为,小何警官,你来这里见我,是一定有了什么确凿的答案,呵呵,可你却告诉我你什么直接的证据都没有。
你们警察可真够让人失望!」明明是他摆了我们调查这个案子的小组一道,可现在他却像自己受了冤屈一样对我和其他人控诉起来,虽然现在这个状态我无法将他捉拿归案,但我打心底受不了这个气:「你倒是理直气壮起来了呢,康医生?以你本来的目的,你不就是想看到我们警察这个样子吗?」「可你们比我想得要愚蠢!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生死在一线之间时,警察却在千里之外「,你们远逊于此!」康维麟面色如土地说道。
他看了看我,又叹了口气:「不过这也是命吧!原本我就想着……就想着,你们重案一组的人会早点查到相关嫌疑人,哪知道那个白警官和许警官那么没用,一个根本没有查案的天赋、只会瞎咋呼,另一个根本不用心,就想着敷衍了事。
剩下的人呢?案子根本不是你们查出来、而是靠我举报爆料的,你们的上层,却早早地就想着在媒体镜头前作秀!也真亏你们都是警察」呵呵,没想到这康维麟对白浩远和许常诺的评价倒是有点意思……不对,他这话有问题!包括他刚刚控诉我们效率不高、什么让他失望的那些话,听起来貌似没问题,可是白浩远也好、许常诺也好,谁都不会把正在查的案子具体查到哪一步、遇到什么问题去说给一个被害人家属听,而且居然了解得这么清楚——怕不是市局内部有「鼹鼠」在帮他开天窗吧?「那听您这意思,你最开始,最想让谁查这个案子?」我立刻追问道。
康维麟看看我,嘴巴微张,却立刻不作声,显然他是发觉到自己失了言。
我盯着康维麟,果断地问道:「康医生,你该不会最开始,是希望我和夏雪平查这个案子吧?」十一月初我和夏雪平都不在F市,而一回到F市,我就接到了练勇毅按照康维麟的意思送来的匿名信,此时此刻想想,我觉得这事情应该不是巧合。
康维麟闭着眼睛,居然很诚实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我明白了……」我无奈地笑了下,「看来我何秋岩之前在」桴鼓鸣「案里那些刚愎自用和不长脑子的种种事迹,也传到了你康医生的耳朵里,我想我这个还没当几天警察的走了狗屎运的菜鸟警察,已经臭名昭著了。
你想利用我,把这个原本就不明不白的案子搅浑,然后让我和夏雪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练勇毅加上另外四个被诓骗的人,一道打包带走——你最好的假设,就是希望夏雪平把他们统统击毙……」「那个夏警官不是号称」辣手女警「、」冷血孤狼「吗?」康维麟缓缓睁开眼,眼皮都仿佛僵住似的,低沉地对我说道,「你说的这些,倒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不不不,康医生,你搞错了,夏雪平可不会这么干的,如果是她来办这个案子,她才不会杀了那五个人的」「怎么?难道那五个人不该死吗?难道他们不罪大恶极吗?」康维麟的情绪瞬间有些激动。
我没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你既然想过让我和夏雪平办这个案子,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夏雪平的关系。
你知道来的路上,我想什么吗?如果是夏雪平办这个案子,那么她才不会跳进你设的局里,康医生,她一开始就会找上你,她才不会相信你在警务医院病房里跟我和白浩远说的那些鬼话,她会先查这些。
如果从你这些鬼话入手,或许整个事情就简单多了。
而且,你迁怒于我们警察又干嘛呢?你生气的并不是我们对这个案子的疏忽纰漏,而是,在你知道当初那个又丑又老实的罗美娟蜕变成后来的罗佳蔓这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警察,可以来帮她一把、保护她一下。
是这样吧?」康维麟听到这里,眼角不禁湿润了:「美娟曾经跟我说过……她有几次想过,找一个叫夏雪平的女警察帮忙……」「可是她最终还是没找过夏雪平一次」我咬着牙,端出冷血的态度,「她最开始被林梦萌拐进模特公司、被那个澳角富商当成性玩具的时候她就说过这样的话,可她最终没有这样做」「她胆子小……她太老实了……」康维麟哽咽道。
「真的是这样吗?」我眯起眼睛看着康维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