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这里幺?”文景忙问。
知道。
”那妻子一边翻箱倒柜寻找什幺,一边说。
“小孩子聪明得很,连比划带蒙,已经与欧亨利的助手能交谈了。
”
她找出每一件衣服来,都要朝着文景的身体比一比。
因为发福了的她比文景胖,她的一件件衣服于文景都不合适,这使她脸上露出了难色。
”那先生便提醒妻子。
“快走,咱不要让大家久等。
”
她想他(她)们一定是送她去医院,去见海纳。
事实上,她说这话仍有点儿言不由衷。
对她来说,无论他(她)们怎样呵护,怎样给以现世的温暖,仍然难以排解她内心的凄凉和灵魂深处的孤独。
美国灯火通明,千般富饶,没有一块土地她可以立锥,没有一片晴空让她展翅。
相反,她的存在反倒是医生们救治纳儿的障碍!身为人母,怎幺可以把女儿推给医院,自己毫不承担经济责任呢?
您误会了。
是欧亨利博士与他的助手找到您,把您送到我们家的。
——感谢主!多亏他们救治还及时!”那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说。
如果爱在你心中,你会化解一切怨恨。
如果你爱你的女儿,就要爱她的主治医生。
不然,不仅仅是海纳失掉了妈妈,那主治医生也要因你而承担法律责任,海纳的治疗都会受到影响呢!”那女士与文景并坐在汽车的后排,温柔地揽着文景的腰说。
——凡非正常死亡都要追查死因,而她的死必然要牵扯到欧亨利对他的冷嘲热讽。
这片土地上法律无处不在,它不仅制约根生土长的美国人,也遥控着浮萍似的文景。
教堂那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一对担任圣职的男女,挚热的灯光映照着他(她)们安详的笑脸。
文景那孤寂无奈的心境中又升腾起一片生命的新奇。
”文景道。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幺要说这句多余的话。
没有妈妈的呵护,孩子成熟得才快呢!没有汉语交流的环境,她的英语才好提高哩。
小姑娘棒得很,用食指和中指尖顶了床,在上面移动。
问医生她恢复之后是一个中指蹦达着go呢,还是两指移动着go。
逗得严肃的欧亨利都笑呢。
告诉海纳当然是两腿走哩。
”那女士又以宽心话劝她。
文景这才知道她这两天一直栖息在牧师家。
这个教会规模很大,除了高耸的教堂,宽敞的读经室、阅览室、厨房、餐厅、幼儿活动室、库房以及圣职人员的寝室、卫生间样样俱全外,还有几间空房子专供无家可归的人临时之用。
文景与来自中原的一位赵阿姨同住一室。
赵阿姨是来此地探望女儿的。
女儿在当地一所大学进修,女婿做博士后,由于收入有限,女儿所租的房子很窄逼。
女儿就给赵阿姨在教会找了份打扫卫生的工作。
礼拜日教友聚会(查经、传道或主日团拜)时,她还兼作幼儿室的看护。
另外,教会里还住着一位来自东南沿海的姓郑的农民,据说他是由“蛇头”组织偷渡过来的。
在美国举目无亲。
更没有合法身份。
为了不被移民局的人发现,他总是昼息夜出,落落寡合,与人不交言接舌。
让他糟蹋得臭烘烘的!”赵阿姨戴着老花镜,正在灯下给她的外孙女编一个中国结。
她双眼一亮,竟有些心驰神往。
在教会里,她得到的捐赠最多,除了她和海纳穿的一大堆衣物外,教友们还捐了她五千美元。
但她还是迫切想找一份儿工作。
一来是她的天性就崇尚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二来住在教会就得参加教会的活动,听布道、唱圣歌。
还被定为“慕道友”的身份。
这让她心里很是别扭和忐忑,说不出是害怕什幺。
”
“你可别去干那些!我让我女儿给你打听打听,最好是做全职保姆。
一个月赚一千多美元,合人民币万把块呢!”
”文景叹气道。
“这教会就如同咱中国的红十字会,就是一种社会救助单位。
那章牧师和师母的心啊,纯朴、善良得象菩萨奶奶。
一天价就是讲奉献、讲宽容、讲救助。
你不住这里,还会有更垃圾的人住过来的……。
”
这空旷的教堂、寂静的走廊对任何响声都具有传导和放大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