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还有不下三五个。
夏雪平的脸上也展露出三分不安,但与我的恐慌相比,她更多的是对站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抗拒和这群人脸上表情的迷惑。
“不好意思,”但见一个身穿一身白色礼服、佩戴红色领结的侍应生走到我和夏雪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位,我们今天这里包场,不接待游客;一切说明在我们酒庄的官网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给我们的客服部。恕不远送。”
说着,侍应生就要把我和夏雪平往外赶。
——我这才终于明白,这酒庄里面的人为什么都像看着从动物园里逃出来的主儿一样瞧着我和夏雪平:因为里面这些正站在大厅里推杯换盏、谈笑风生的男女老少们,全都西装革履、或是白裙红跟;而夏雪平呢,一个穿了一身黑西服白衬衫黑色休闲裤、还脚踩皮靴——倒也不是说酒庄大厅里没有穿西装的女士,但是那些女人身上的西装礼服,镶钻的、镶银的、镶铂的,丝绸的、开司米的、纳米羊驼绒的,米兰的、伦敦的、巴黎的,且不说那些人还戴着各种令人眼晕的首饰,但就这些衣服本身而言就透着一股目中无人的富贵的烧荧光粉味道,于是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人家是来参加宴会的;我就更不堪入目了——十几块钱一件的棉线衣配上夹克衫,下面穿着一条牛仔裤和一双跑鞋,这也难怪被人家当成游客。
“抱歉,我也得说句不好意思,”夏雪平看了看面前的众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和我跟其他人一比,与这个场地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夏雪平依旧面不改色,对那个待着令人讨厌的笑容的侍应生说道,“我们俩不是游客,我们是张霁隆先生的客人。”
“那您二位有请柬……”
“他们二位是我请的客人。”张霁隆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大厅二楼天井环廊的扶手边,他竟穿着一身黑色绸缎面料制定的长衫,左胸前的位置上还用黑色丝线绣了一只龙;他站在那里端着那盏电子烟斗俯视着众人,手指狠狠按在烟锅形电池桶上的按键,斗嘴放在自己嘴里猛吸着,然后对着一楼大厅吐出一口浓到看不见他上半身的烟雾。
一听张霁隆的声音,站在一楼的少数人,尤其是几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都低着头,脸上流露出鄙夷不屑的眼神,但紧接着一抬起头,每个人对张霁隆全都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对着张霁隆打着招呼。
“哎哟,”浚渊“先生!真不知道这二位是您的贵客,我眼拙了!”那侍应生连忙对我和夏雪平扎猛子似的鞠躬赔礼,“……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的,小陈,你带他们进来吧,我这就下去。”张霁隆又吸了一口烟,转身推门回到了包厢里。
于是我和夏雪平跟着这个叫小陈的侍应生从大厅的左手边长廊走进走廊,路过洗手间的门口再右转后再左转,来到了一间更大的、足够容得下四个篮球场的内堂,里面的场景更是热闹。我和夏雪平走进去的时候,也有不少人注视着我们俩,但更多的人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比如坐在一边吃东西聊天、比如相互搭讪聊天——注意到我和夏雪平的那些人,都是站到宴会厅外围似乎无所事事的。
而这个时候张霁隆一个人从宴会厅的另一个门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穿着一袭白色长裙、胸前佩戴着一颗蓝宝石吊坠、手上还套着白色长筒手套、扎起丸子头的杨昭兰。二人一露面,那些宾客还都举着手中的高脚杯跟他们二人打招呼,但当然也仅限于礼仪性地打招呼而已,最多再寒暄几句便离开、连杯子都没跟张霁隆碰一下;不过这里的气氛尽管冷漠,与外面那些低头皱眉、抬头巴结的人比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舒服一些。
一见到我和夏雪平,杨昭兰便先快步跑到我和夏雪平面前,而张霁隆在跟一群人打过招呼之后,则一手端着香槟一手握着烟斗,走到一对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女面前,这俩人看起来像是情侣,但是我却总觉得他俩自己之间倒是少了几分热络。
“秋岩,你好!”杨昭兰对我打着招呼,眼睛却盯在夏雪平身上。
“兰姐,我给你介绍一下……”
杨昭兰迫切地拉住夏雪平的手,情不自已地对夏雪平说道:“不用介绍——这位就是雪平姐吧?我……哎哟真是!终于见到你了!我们通过电话的,雪平姐,我叫杨昭兰。”
原本夏雪平看见杨昭兰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冷着脸的,但是见到杨昭兰这一副手足无措、舌头打结、完全不装腔作势的样子,夏雪平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你也不用自我介绍了,我听你的声音就听出来了。省长的千金,跟我想象得着实不太一样。”
“什么省长的千金……雪平姐,你要是这么说话,我可就不高兴了啊!叫我”小杨“或者”昭兰“就好了。”杨昭兰委屈地看着夏雪平,然后又开朗地笑了笑,“你说说,霁隆就不用说了,韩橙早就认识您了,就连琦琦也早就认识你了,整个张家就我,连见都没见过您呢,我怎么好落下啊?”
“这不就认识了么,”昭兰“听着像地名,我就叫你”兰兰“,可以么?”
张霁隆老早就跟我说过杨昭兰应该和夏雪平投脾气,这一见了面夏雪平倒是也不认生。
“那太好了!”兰兰“更好听!那雪平姐,就让兰兰待着你和秋岩上去吧,我们在楼上有个家宴包间,那里安静。”
我和夏雪平也都立刻答应了,因为眼前这看起来差不多能容纳了将近一千多人的地方,确实太嘈杂了。
看着我、夏雪平、杨昭兰快要走到了张霁隆身边,原本坐在整个宴会厅东首朝西最中间的那个看起来五十多岁的高大秃头、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才终于站了起来,走到了张霁隆面前与张霁隆握了握手。
“老白,终于跟你说上话了。”张霁隆不卑不亢地说道。
“”浚渊“,你看看,我这也忙不过来了不是……”男人微笑着说道;可明明刚刚在我和夏雪平刚进到宴会厅里的时候,这男人正悠哉悠哉地一边端着杯子,一边吃着一只形状奇怪、颜色也有点奇怪的肉卷。
“没挑你老白的理!女儿订婚是大事,够你忙的了!恭喜了!”张霁隆看起来诚心诚意地笑道。
“嗨……”男人仔细端详了我半天,又瞟了夏雪平一眼,对张霁隆好奇地问道,“浚渊,敢问这二位是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看着感觉有些眼熟。”
杨昭兰听了,刚准备说话,而我也刚想礼貌地跟对方打个招呼,张霁隆却抢先说道:“这二位是拙荆小橙的朋友,过来坐坐,老白您不介意吧?”
“哦,既然是弟妹的朋友,那我当然不介意,请便吧!”男人笑着说道。
“那就失陪了,-lykums-slm(向您问安)……”
“As-slmlykum(向您问安).”那男人礼貌地回复道,然后三步一回头地回到座位上,不住地看着我和夏雪平。张霁隆也没多说话,领在前头带我和夏雪平还有杨昭兰离开了这个大厅,通过另一扇门上了楼。
“也不知道,这位姓白的先生是谁?”一走进楼梯间,夏雪平立即开口对张霁隆问道。
“夏警官,您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要在人前折你跟秋岩面子,”张霁隆一边上着楼一边所问非所答地说道,“只是有些人对他自己的身份、还有你与秋岩的身份而言,认识了不见得是好事。”
“那位白京华先生,是这家酒庄的庄主。”杨昭兰解释道,“原本是我父亲的同僚,我父亲在当市长的第一个任期的时候,他是市规划局局长,后来两党和解,他配派到沙特阿拉伯,保留职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