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一语,刘叔则是更加的侷促不安,虽说此事已经第一时间就上报了,但君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夏老爷在想些什麽,会不会突然发怒。
夏老爷好整以暇的看着我,见我淡然自若的观察四周的环境与人事物,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复又有些遗憾的叹息:「可惜了,但你既是男身,此事便有些不妥。
」又道:「罢了,你们下去吧。
」听闻此言,刘叔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我表面虽然平淡,内心也悄悄的鬆了一口气。
就在管家躬身应是,转身要将我和刘叔带下时,一个轻柔的女声从一旁传来:「爹,萍姨。
」本已随总管转过身的我,受到声音的吸引之下,自然的转头一瞥,却是如遭雷击一般定在原地。
是她!竟然是她!两年了,两年来,我没有再做过类似的转世轮迴般的梦,但是那梦中女孩的身影,对我来说仍是如此的熟悉,我绝对不会认错,眼前的女孩,就是她!一身素白衣衫,就像梦中的女孩喜欢穿白色的衣物一样,她也是如此吗?清澈明亮的双眼,淡雅的柳叶眉,俏挺的琼鼻,小巧的樱唇,未施脂粉的素面,晶莹剔透的雪肤,比起梦中的她,真实的出现在眼前的她,更显出了惊人的美丽!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眼神了吧?梦中面对我总是笑脸迎人的她,此刻却是冰冷而不带任何情感。
女孩漠然的看了刘叔和我二人一眼,对我呆愣直视她的行为似乎见怪不怪一般,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复又散开,恢复了冰冷淡漠的表情,对着夏老爷继续说道:「爹,你找我?」夏老爷见到女孩,似乎是非常高兴,笑容满面,语气中甚至有一丝讨好的意味,点头说道:「也没什麽,就是发现了一个奇人,让你来看看……」女孩转头环顾了大厅一眼,又再次看了我和刘叔一眼,似乎是发现不了什麽特殊之处,方才问道:「奇人?爹您莫非说的是这两人?」旁边被称做萍姨的女人似乎对这白衣女孩不甚喜爱,见到夏老爷对她和颜悦色的态度,更是不满,终于是忍不住,抢在夏老爷回答之前说道:「缘儿不是素来聪慧过人吗?不如你来猜猜这奇人奇在何处?」女孩仔细的看着我和刘叔一会儿,接着不知道她怎麽就判断出主角是我而非刘叔,捨弃了刘叔,来回上下的将我看了数遍。
对着萍姨促狭揶揄的笑容,女孩似乎是不甘认输,但确实是想不到,只见她眼珠一转,说道:「爹前日不是说要帮我找一个书僮吗?难道便是她?」夏老爷闻言笑道:「本来是中意她的,但是现在……」萍姨在缘儿旁敲侧击时,便已想要催促她承认猜不出来,现在见到她居然转移话题,而夏老爷将要提及答案时,连忙打断说道:「缘儿你猜不到吧?老爷你先别说嘛~~」缘儿见状淡淡说道:「如此说来,缘儿就肯定了。
」语毕转过头又看了我一会,摇头说道:「猜是猜到了,但是真看不出来,真不敢相信她是男的。
」听见此语的萍姨脸现惊色,似乎是无法置信,一旁的夏老爷则是赞赏的连连点头,甚是欣慰,而躲在萍姨身后的小女孩是满脸不服气的表情,但眼神却又透露出几许崇拜之色。
w)w)w)..(net)我转念一想,大概猜到了缘儿能猜中答案的原因,果然,在萍姨的追问下,缘儿说道:「看脸和身材是猜不到的,但是他却是穿着男装。
」当然平常人家的小孩,有时不太讲究,让女孩穿穿哥哥的旧男装并非稀有罕见之事,所以她才需要最后从夏老爷那的旁敲侧击中得到肯定的答案,不愧是聪慧的一个女孩。
就在这小小的插曲告一段落,老管家打算继续带着我和刘叔离开时,缘儿却又说道:「就他吧……」夏老爷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皱眉沉吟:「不妥吧?虽说他现在还小,但是总归是男子……」缘儿声音虽柔,却坚定的道:「你把锦儿要走了,我身边正缺人使唤,就这样吧,等找到人替他再说。
」我后来才知道,女孩叫夏缘。
锦儿是夏缘从小的贴身丫鬟,却被萍姨找藉口要了去,而夏老爷派来替代锦儿的她都不满意。
所以就是想找一个漂亮机龄的书僮先,如果能讨得夏缘的喜爱,就再让她成为贴身丫鬟。
但是以我的性别,不管我做得再好,都不可能让我去贴身服侍大小姐盥洗更衣的吧?而我和夏缘初次见面的这天,正巧,又是七夕。
************从其他下人的口中,我逐渐的摸清了夏家主府的后房中的门道。
夏老爷这一生只娶了两位夫人。
毕竟以他的身分地位来说,两位妻子还真的不多。
夏缘是夏老爷的元配,也就是大夫人所生,大夫人在夏缘六岁那年过世了。
二夫人也就是那位萍姨了,未出嫁前的闺名是如萍,娘家姓董,而那位与我年纪差不多的就是她所生的女儿,夏灵。
据说大夫人自生下夏缘之后,便体虚气弱,身子一直不好,也一直没有怀上第二胎。
夏老爷倒是不介意,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幸福快乐。
但是夏家的本家叔伯们却不是如此,不断的给夏老爷施加压力,最后在压力之下,夏老爷只得答应为了传宗接代的目的,娶了二房,也就是董如萍;在娶了二房之后,夏老爷对她极为冷淡,一个月同房的次数都不超过一掌之数。
后来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和误会,原本深爱原配的夏老爷,在董如萍嫁过来的第二年开始,便逐渐的开始疏远了大夫人,转而迷恋年轻貌美的董如萍,大夫人在抑郁寡欢之下,原本就已欠佳的身体,竟是就此日渐消瘦,最后一病不起。
听说,原本天真爱笑,调皮可爱的大小姐,在大夫人去世之后,便成了一个冰冷而面无表情的人,再也不曾笑过了。
听了这个故事,我才知道夏老爷为何之前会对她露出讨好的笑容了,是因为愧疚。
一开始,夏缘对我一直是冷冰冰的。
有时后,我都觉得我面对的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座冰凋。
我第一次遇到一个比我还要冷的人。
我以为我对待人已经够冷漠了,却发现和夏缘比起来,我还不够冷。
自幼丧母,加上名字被人取笑,我就开始封闭自己的情感,对事冰冷淡漠;后来,父亲又于两年前失踪,然后我在昏迷中作了那个梦之后,失了双亲的我,更是除了救我的刘叔之外,不再亲近任何人。
但好歹我还会笑啊,虽然那是应酬式的假笑。
如果说我是苍茫萧瑟的深秋,那夏缘就是冰冷肃杀的寒冬!这女孩不笑,不言不语,面无表情,说话语调冰冷死板……虽说我认为夏缘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不可否认我的心中对她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但是那又如何?不代表我就会热情殷勤的追求她,真要我那样我也做不出来。
再说,那只是一场梦……好吧,即使那不是梦,是我的前世,那又如何?更何况,我们的身分差距,还有我们现在的年龄……我才九岁,她十二岁。
所以,我收起了心中那不切实际的念想,如同之前的我一般,如果说她是冰凋,那我就是木凋。
我们就这样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很快的,我就发觉了一丝不对劲,我猜她也发现了。
因为她能不说话就不说,我则是能不问就不问,所以一开始,她顶多简单的说一两个字,如「笔」「纸」「墨」等等,甚至常常是直接用手指她要的东西。
大概不过三天,我只要她一个眼神,甚至一个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