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急速向耶律翼方向杀来,左闪右挪,一路上长剑寒茫闪耀,经过之处金兵无不中剑倒地,惨呼连连。
「保护大人!」众金兵顿时一阵骚乱,纷纷呼喝叱骂,但会仙坊街巷本并不是多宽,金兵众多,人头攒动,一时间拥挤不上前来,反被那两道黑影各个击破,杀的人仰马翻。
「金狗受死!」两道黑影一前一后,瞬间交错来至耶律翼身旁,长剑寒光刺目,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两柄长剑如同电闪雷鸣一般刺向耶律翼。
「当!当!」电光闪烁之间,只听两声脆响,耶律翼身后忽然闪出两个汉子,将耶律翼往后一拉,抬起手臂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南朝小儿,武功不过如此!」那两名汉子一瘦一壮,空手挡住长剑,却并末受伤,原来二人小臂上均带有铁护臂,不惧兵刃。
二人哈哈狂笑声中,施展起铁掌,内力灌注,顿如雷声隆隆,伴随着兵刃撞击的叮当之声,与那两道黑影战在一处。
耶律翼后退十几步,身旁早有护卫持刀将其护住,大声喝道:「单青、单和,速速打发了这些人,其余人继续追击逃匪!」那两个使铁掌的汉子单青、单和大声应命,仍不使用兵刃,只凭借两双铁掌,舞的虎虎生风,竟仍是稳稳占据优势。
*********「江南江北八九月,葭芦伐尽洲渚阔。
欲下末下风悠扬,影落寒潭三两行。
天涯是处有菰米,如何偏爱来潇湘?」府外杀声震天,火光冲天吞吐闪耀,施宜生却负手在漆黑的院中缓缓踱步,轻声吟哦,似是显的无比平静。
廊前一个明艳少女手中紧握长剑,神情颇为紧张,皱着眉头看着施宜生来回踱步,轻声叹道:「施大人倒是真能沉得住气,这当口了还有心情吟诗」「师妹,施大人身在异邦,心怀故国,冒死千里传兵讯,这份胆略自非常人可比的,好生令人敬佩」身旁一俊秀英气的青年少侠轻声赞道。
另一个稍年长一些的青年沉声道:「师弟,你这法子是不是过于弄险了,众人分散突围,却易被各个击破,我看还是不如大家一股脑冲出去,多少也能互相帮衬些」这三名少年侠客名叫程思道、张如仙、李秋晴,三人师出同门,皆为衡山派弟子。
程思道二十六七岁的年纪,为衡山大师兄,出道多年,已是在江湖让打出来不小的名气,师弟张如仙、师妹李秋晴都是刚满二十,亦在江湖上风头正劲。
此番受武林盟主徐盟主之令,三人携手,会同诸多江湖豪杰北上救援忠良。
本以为十几个武林高手,救援一个文官,自是手到擒来,却不曾想整个中都的金兵竟然倾巢而出,将周遭围的如铁桶一般。更多小说 LTXSFB.cOm
这一下出乎所有人意料,一下子陷入了被动。
二师弟张如仙素来机敏,智计百出,当即定计众人四面开花,分头出兵突围,定下各自路线迷惑金兵,以施展李代桃僵之计,同保施宜生全家安全逃出险境。
听了大师兄这话,张如仙轻声叹道:「事在人为,敌众我寡,也无法可想。
金贼势大,凭咱们十几个人,聚在一起只有死路一条,我细细思量,此法应该是最可行的了」程思道听得远处杀声震天,兵刃撞击之声不断,知刚刚出去袭杀耶律翼的两名武林同道已经和金兵交上了手,喟然道:「只可惜这么多英雄……」张如仙见李秋晴面有忧色,安慰道:「师妹放心,咱们必能护住施大人一家安全」冲她眨眨眼,低声道:「我也会保护师妹安全」李秋晴双靥倏的飞红,轻轻呸了一声,并不答话,心中却是一股暖流涌动。
程思道见状,稍稍有些尴尬,轻咳一声,走开几步。
他入门最早,是他们这一辈的大师兄,年纪也比师弟师妹们大了几岁,虽然自己对这个明艳动人的小师妹也颇有好感,但天性不擅吐露心声,与之相处,总是不自觉端起大师兄的架子。
而二师弟张如仙却伶牙俐齿,跟小师妹最为投趣,总能说些笑话哄得她笑语嫣然。
他们师兄妹几人同在一个师门下习武十数年,早已亲如家人,见二人情意表露,自己心中既觉有些酸楚,又替他们高兴,心里常常感到矛盾。
府外火光耀目,忽然传来一声暴喝,紧接着「叮叮当当」数声脆响,似是兵刃折断的声音,随即两声惨叫,众金兵齐呼万岁,震耳欲聋。
院中的施宜生暗叹一声,心知方才出去的两名侠客应该是已经遇难了。
自当时向南宋传递兵讯,被耶律翼看破质问之时起,他便自知会有如此下场。
少年时他春闱高中,圣上钦点状元郎,在朝中风光无限。
靖康元年,金兵南侵,他力主抗敌,却遭奸人嫉恨罢官。
不久之后汴京城破,二帝被俘,施宜生加入地方义军转战各地,但不成想,义军不仅要抵抗南侵的金兵,连宋军亦是各自为战,互相攻击,不仅不给予义军扶持,反而四处围追剿杀。
义军在宋金两军联合打击之下兵败,施宜生对赵宋彻底失去信心,一时间悲愤交加,怒发如狂,誓不回南朝,于是在金国扶持的儿皇帝刘豫手下做了官,不久之后因得罪刘豫之子,转而投奔金国,凭借其过人才华,一路官运亨通。
而今三十年余过去,虽仍对当初赵宋无情庸懦愤然,但心中却对有关南朝的讯息格外留心。
此番奉旨出使南宋,这是他时隔三十年来第一次重新踏回故土,去时少年郎,归来鬓已霜。
当年志得意满的少年状元郎,如今已然是年过半百。
耳听得故国乡音,目睹得江南风物,往事历历。
更兼陪同的宋臣有很多都是当年同僚,忆昔当时大家俱青春年少,朝堂意气相争,激扬文字,而现如今却对自己唯唯诺诺,奉为上国天使,心中喟然,思念故国之情油然而生。
宋臣敏锐的发觉他有了思乡之情,不断暗中示好,以同乡、同袍之情感之,施宜生经过激烈的内心挣扎,最终决定将金主欲撕毁盟约,准备南侵的兵讯暗示宋臣,令其早做准备,以免这汉人仅存的半壁江山就此沦陷。
瞧见眼前这几名衡山派的青年少侠低声交谈,虽然面有忧色,但大敌当前,他们却毫不畏惧。
想起今夜不断冲杀突围出去的诸多武林高手,施宜生心中无比感激感动。
此番自己返回中都,本已抱了必死之心,却不成想江南武林盟的徐盟主派遣了十几名高手北上来救援自己妻小,看来大宋也并非都是畏金如虎的庸懦之辈,忠义血性之人处处皆在,只可惜皇帝不能慧眼识人罢了。
「爹爹,我们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施宜生恍然回神,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妻子还有一双儿女,此时都已经卸下平日里的锦缎貂裘,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棉衣,但仍是难掩丽色。
施宜生前妻早已在当年义军兵败时亡故,现在这个妻子陈茹比他小十几岁,是来到金国后续娶的,亦是故宋来不及南逃的诗书世家。
陈茹给他育有一子一女,长女施芸,年方十八,独子施越,才刚满十五岁,刚刚说话的便是儿子施越。
「芸儿,越儿,来」施宜生微微一笑,向儿子招了招手。
这一双儿女自小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翰林府千金、少爷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此番南逃,前程不知如何,柔抚着儿子细嫩皮肤,心中颇有些心疼不舍。
抬眼与夫人陈茹对视,却见夫人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