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她见到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笑容瞬间僵硬,然后一点点塌落,就像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筑一般。
那句「公」紧接着变成了,带着滚滚轰隆声,声嘶力竭的斥责:「你们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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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终于开始,在宋泽的示意下,虞芝桐匆匆离开了几近凝固的现场。
在走出房门的瞬间,她冲阮舒点了两次头,而后者用一声冷哼做以回应。
宋泽顺手接过阮舒手里的蛋糕,放到一边后,咧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举起微微颤抖地右手,很不自然地摆了摆:「你去哪儿了,我好担心你。」
阮舒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她的眼锐利而可怕,宋泽害怕地把身子往反方向缩了缩。
阮舒忽然拔步走来。
宋泽能感受到,她步伐之间的愤怒。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阮舒冷冰冰地说道,「再晚一点,你们就可以滚床单了。」
阮舒走到他跟前,踮起脚皱起鼻子,沿着宋泽脑袋,一路往下闻,直至腰部位置后,才重新站起身子。
「手上有别的女人味道,还有腰部,她用那两个大锤子砸你了吗?」
宋泽下意识地觉得不妙:「阮舒,你听我说...」
「我就离开十分钟,十分钟!」阮舒怒喝道,怒意勃发地高举右拳,突出一个指节。
宋泽一个激灵,他以最快的速度举起双手,死死护住额头。
咚!
宋泽痛苦地捂住脑门--阮舒愤怒之下,跳起来给了个暴栗。
「再晚一点你们是不是要搞上了?」怒气冲冲的女人大声道:「就在我刚买的床垫上?」
宋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狐狸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误会,肯定是早上没有理会对方,现在借着这个无理取闹---额借题发挥。
他捂头呻吟了两声,然后尴尬地笑笑:
「你弟媳妇家里面有很重要的事,借了钱还不出去,阮威被堵在店里,所以...」
阮舒抬起头,轻轻开口:「所以你借他们钱了?」
「是啊,钱也不算很多。」他整理着情绪与词汇:「于是...」
嘴角微微抽搐的妻子,摇头打断了她的丈夫。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理由借他们钱的?」
她的声音像是隔着厚厚地板传过来的,沉闷,却又直击心灵。
宋泽忽然感觉周遭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寒意,他猛喘两口气,急急忙忙地解释:「阮威毕竟是你的弟弟,他资金出现问题,所以...」
那个瞬间,仿佛一切都禁止了。
阮舒低下了头。
「凭什么?」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
越发尴尬的宋泽满是苦涩地吐出一口气,花了好几秒才整理好自己的措辞:「总不可能见死不救的吧,况且,如果关系好了以后,你也能去那边走动...」
他再次被阮舒打断---被她鼻子哼出的声音。
「凭什么...」阮舒垂着脑袋,眼颤抖,怨恨又痛苦:「凭什么我老公辛苦赚的钱,一句话就借给别人?」
宋泽看着她这幅模样,一种难言的滋味涌上心头,他突然后悔了,很后悔。
「宋泽是个很普通却又很努力的男人。」
她表情悲哀,声音低沉:「没有富裕的家庭,没有聪慧的大脑,没有的经历---他咬着牙,吞着血,流着泪,绷紧身上每一块肌肉,用尽每一点精力,从一个小小的职员,变成如今的部门经理---只是为了给他最爱的女人,一个可以挡风遮雨,远离过往的家。」
「在每一个夜不归宿的晚上,在一根又一根劣质香烟陪伴的白天,在一杯又一杯速溶咖啡相随的通晓,他比鸡起的更早,比牛干的更累,比马跑得更远。」
「是为了赚取那些收入,用以编织最美好的酣梦。」
宋泽微微一愣,他说不出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如今,」阮舒捏紧拳头,脸色苍白地看向桌上的蛋糕---这是她买来庆祝宋泽生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外人,就几句话,将他的钱全部拿走了。」
客厅的灯光微微摇曳,两人划出的影子也随之颤抖。
宋泽只觉得口舌沉重。
「但...但他是你的弟弟,是阮舒的亲人...」他艰难地开口。
阮舒突然抬起头,紧紧盯着宋泽,眼柔和了不少。
「是啊,阮威是阮舒的弟弟,或许是阮舒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语气平静,可难掩声线起伏:「但这和宋泽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宋泽的亲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宋泽微微一顿。
「阮舒只有宋泽一个亲人。」她淡淡地说道。
「你不欠阮威什么。更不欠阮舒什么。」女人垂下头,嘴角挽出一个苦涩的弧度:「你有很多苦衷,有很多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我知道这些秘密不想告诉我的原因,是怕在某种意义上伤害到我。」
「宋泽,我很爱你,」她嘶哑地说道:「用我的生命爱着你。」
沉默,复杂难言的滋味涌上宋泽心头,让他感动之余更是难掩苦涩。
阮舒是个很敏感,很锐利的女孩,只是大多时候,她都以一副古灵精怪的形象掩饰过去。
曾经在别人眼里,阮舒是一个性格百变的魔女,但只有在他面前,偶尔会露出如今忧郁,痛楚的模样。
「可是啊,宋泽先生。」再一次,少女哽咽着说道:「我更希望,你像我爱你一样爱着自己。」
她掩盖不住的哽咽声中,不知不觉带着一丝讽刺:
「你有一颗独特而温暖的心,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原则,你无法忍受周边人遭遇的苦难而无动于衷,总是想要尽可能帮助别人。」
「但...我不希望你这样,阮舒不希望宋泽是个苦哈哈的男人。」
「在这个世界,善良是坐拥金山,从指间挤出的一点施舍,而不是即将溺毙之人,心甘情愿送出的救命稻草。」
下一秒,阮舒捏紧双拳,双臂微微颤抖,嚎啕大哭起来。
客厅充斥着她的哭声。
宋泽从背后抱住了啜泣不已的妻子,后者一边哭一边碎碎念:「他又不是你爹...她也不是你娘...凭什么...呜呜...凭什么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要借给他们...呜呜...!」
哭着哭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撒起泼来:「就你喜欢做好人,钱的事情就不能问问我吗?」
宋泽蹲跪在阮舒背后,想要抱住对方,后者身子一扭,狠狠推了他一把:「别碰我!」
「对不起...」宋泽尽力安慰着她,心下却有些茫然,自始至终,自己都做的不对吗?
「你没有对不起我!」阮舒咬着牙齿,不断抽泣:「对不起的是你自己,这是你赚的钱,而我只是个寄生的蛀虫,根本无权过问!」
宋泽看着妻子抽动的背影,脸庞在黑色秀发衬托下微微发红,只觉得内心一阵压抑。
原来她一直都很介意帮不上忙,只能待在家里担惊受怕。
是时候做点改变了。
「乖...不,阮舒。」他蹲下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