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去,只有这样才能离开这里。而你还太弱,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雨晴说完从怀中拿出几张羊皮纸交给宁萱嘱咐道:「在岛东面有一个山洞 ,里面存着一些粮食,是我藏在那里用来逃跑的,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我走后你把这些屍体处理了,天龙门的人会上岛搜寻,若是让她们发现你还活着一定会杀了你。这是我偷来的岛上地图,还有魂力修行的无上典籍玄天经,我出去了会想办法派人来接你,如果你能进入断灭混天境,就离开岛去找我吧。」「你不怕我出了岛就跑了?」
「当然不怕,在看了天玄经后你一定会去找我,没有哪个修行者能抵御那种诱惑。」「你就那么自信能活着离开?」
雨晴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转身走入风雪中 。
直到她消失不见,才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和你一样,比起命,我更相信手里的刀。」雪还在一片一片落下,无休无止,森林中高耸的冷杉彷佛一支支破土而出的利剑,突兀而笔直的指向天穹,森林外是广阔无边的荒谷,一片苍白,白的没有一丝生气。
在冷灰色的厚重铅云下,一个柔弱而纤细的身影正顶着寒风在雪原中艰难的跋涉,无论是像迷宫一样的森林还是广袤无边的荒谷都无法阻挡她的脚步,她一步步蹒跚却坚定不移的向前走着,穿过森林,踏过荒原,似乎永远也不知疲倦。
但她最终还是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了海。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怒涛汹涌,黑色的海水咆哮着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凸入海中的高大山崖如同接到天穹的黑色巨墙,夹在中间的是布满了灰白色积雪的海滩,彷佛一条横在水边的肮脏棉被。
整个天地间就只有这单调的黑白二色 ,倒像是一副没有尽头的水墨。
风雪稍歇的间隙,一个巨大的黑影从雪幕后显现出来,那是一艘停泊在海湾中的巨船,随着波涛不断上下起伏摇晃,雕刻在船头的黑色巨龙彷佛活了一般,翻着三只怪眼狰狞的对着大海咆哮。
「你终於来了,我等了你很久了。」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对面飘了过来,虽然隔着层层风雪,却清楚的传到了雨晴的耳朵里。
她眯起眼睛望去,隔着飞舞的雪花,看到一个风姿委婉的女子正向她迎了上来。
她身上依旧是那套灰色的皮毛大衣,手擎竹伞,长发一半松松的挽在头顶,一半如水披泻,一点红润的唇格外鲜艳。
在这毫无生机的黑白世界中 ,她就如一朵绽开的兰花,清雅脱俗,温婉动人。
风雪依旧,波涛依旧,巨船依旧,就连那个风雪中的楚楚丽人也如五年前一般,安静的站在雪地里,等着她的到来。
眼前的一切与她离开中原时的那一慕是如此的相似,彷佛时光错乱倒流 ,让她感到一阵迷惘:「难道在这岛度过的这五年都是一场梦?现在梦终於醒了?」「不,这不是梦。当年是他送我上的岛,那个人曾说过他会跨过万水千山来接我,今天他终於来了。」看着那个与若兰并肩而行的身影时,她心中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高大的身材,俊朗的面容,在无数漫长而寂寞的寒夜里,她只有想着他的脸才能安稳入睡。
曾经的翩翩少年如今已经变成了俊逸绝尘的成年男子,只是那玩世不恭的微笑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脸上那永远波澜不惊的平静。
望着谢无涯,望着那个她日日夜夜思念的男人,雨晴心中一片混乱 。
她曾无数次幻想着再次见到他时的情景,幻想着她飞奔向他,一头扎进他怀里,枕在那宽阔的胸膛上大哭一场,或是依偎在他的肩头诉说几年中经历的种种委屈。
然而她却没有这样做 ,当她看到他那比周围风雪更冷的眼神时,便知道一切都已不同。
她已不再是那个柔弱敏感,时刻都需要保护的小女孩,而他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心思单纯的少年。
她不知道他在寒冰原的这几年中到底经历了什么,但她却能清楚的感到,那个甘愿用一生守护她的少年已永远成为记忆,再也不会回来了。
雨晴心念微动,全身的魂力形成一片近似透明的雾气,散了开去。洞察之力下,她眼前的世界抖动了一下,随后变为一道道由色彩勾勒出的拼图。
谢无涯身上的青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青色的全身盔甲,形状好似两朵底部相连的莲花,薄薄的甲片构成一朵朵绽开的花瓣,上面绘着意义不明的铭文,在一道道流转青光的映照下时明时暗,时隐时现。
而莲花盔甲下却充满了黑色的浓雾,黑的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将盔甲中的人完全包裹在里面。
就在雨晴准备进一步探查时,一丝黑气从盔甲中透了出来,一离开甲面便如离弦的利箭,直射她的双眼。
她赶忙强行的断绝了释放在外的魂力,却还是晚了一步,那道黑气沿着她放出的魂力如一根细针般从她的瞳孔刺入,直刺进她的大脑,一阵从灵魂最深处传来的剧烈疼痛几乎让她昏了过去。
看着面色惨白,疼得冷汗直冒的少女,谢无涯冷哼了一声道:「这只是对你的一个小小惩戒,不要再做蠢事,下一次就不会这样好受了。」雨晴的脸色越发的白了,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她敢再次挑战他的权威,他一定会毫不由於的杀了自己。
曾几何时,在那开满鲜花的河谷,一个少年曾郑重的向一个少女许下了誓言,说要用一生守护她的幸福,原来孩子的话毕竟不能当真。
望着挂在谢无涯胸前的那个黑色龙形玉器,雨晴的眼中的光彩渐渐逝去,变得一片空洞 ,她缓缓走到他的面前,双膝跪倒,恭敬的拜了下去:「雨晴拜见宗主大人。」谢无涯点了点头,对少女脸上流露出的刻骨铭心的哀怨视而不见,面无表情的说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出来,其他人呢?」「她们都死了。我记得你说过,只有一个人能离开桃花坞,所以我把她们都杀了。」谢无涯的眼皮跳了一下,声音依旧冰冷:「你的心倒是够狠,现在只剩下你和若兰,若是你能战胜她便可以随我离岛,她的外号叫风雷刀,你要小心应对。」雨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站起身,退后三步,拉开了与若兰的距离,从腰间缓缓抽出长剑,轻轻在手腕上划过。
随着她的鲜血流向剑尖,将那些她之前刻在剑身上符文染红,一个个古怪的符号好似被唤醒了一般,欢叫雀跃的跳离了剑面,变成一只紫暗红色的蝴蝶,绕着剑身旋转飞舞,显得诡异无比。
见雨晴几乎在片刻之间,竟当着自己的面炼成了一把印魂之器,若兰也是一愣,秀眉微蹙道:「印魂之器?原来你已经突破了太玄天境,成为大魂术师了。 」「我本以为那个挑战者是宁萱,没想到却是你。其实从上岛的那一天,以你的实力便能杀光岛上所有的学员。而你却装聋作哑,甘受紫栾等人的欺辱 ,装疯卖傻了整整五年,为的就是今天吧?小小年纪 ,却懂得隐忍,有如此心机,很是难得。」雨晴毫不退缩,直视着她的双眼冷笑道:「你明明使的是刀,却传授我们剑法,明明是魂术大师,却只传授我们武技,不过是害怕今天有人会打倒你。若不是怕被天龙门发现惩处 ,你恐怕早就将我杀了,说道隐忍心机,我们彼此彼此。」话到此时,多说无益,若兰微微一抖手,从背后抽出双刀,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从你上岛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作妹妹看待,若不是今日你我二人只能有一个活着,我又怎忍心对你动手。只是你们这些从小就有高人传授的天才又怎么知道修行的艰辛!我不是天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从十六岁才开始修炼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