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从睡梦中惊醒,跑到甲板上点起火把,张弓搭箭,准备迎敌。
无奈火把只能照到官船周围数丈内 ,面对湖面上那深广的黑暗,这些护卫也不知道该射向何处 。
惨叫之声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密集,直到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渐渐弱了下去。
又过了一会,湖中终於再次归於一片平静,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只剩下那些不知所措的护卫还在望着湖水发呆。
负责保护公主的官员见雨晴受伤,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赶忙找医生为她止血包紮伤口,一个劲的磕头赔罪。
雨晴知道今晚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耐烦的挥挥手将将官员和周围的侍卫斥退,一个人走到那女刺客的屍体前。
只见她死后双眼仍然睁着,嘴巴张开,赤裸的身体瘫软的平躺在甲板上,身下的甲板已被她的血染红。
在她的左乳上赫然是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窟窿,边缘参差不齐,还挂着一些碎肉 ,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胸骨。
雨晴蹲下身,仔细的检验了一遍屍身,除了挂在她脖子的一个龙形玉坠外再无他物。
她伸出两根手指 ,轻轻点在女屍的肚脐上,白光一闪,彷佛利刃一般划开她的肚皮。
那些冒着白气的肠子内脏顿时从她身体里涌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腥臭弥漫开来。
看着那些被搅得破碎不堪的内脏缓缓流淌到甲板上,雨晴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这一箭的破坏力远远超过了她的想像,刚才若不是云师傅及时出手相救,她恐怕已成了这箭下的冤魂。
雨晴只觉得心中一阵疲乏,吩咐手下清理甲板修复桅杆,自己转身回到船舱。
屏退左右后船舱里就剩下她和常安两人,她手中摆弄着从女刺客身上摘下的那枚龙形玉坠,问道:「这些人不是水贼,他们是哪里来的,身上怎么会有天龙门南宗的令牌?」常安略一沉吟 ,答道:「天龙门有浦何主持,自然不会在大梁境内干这种蠢事。能假借天龙门南宗令牌的必是宫里出来的,看来有人不想让殿下回建邺。」雨晴皱眉道:「我总以为最不想我回去的是浦何,难道还有其他人?」常安看了看四周无人,小声说道:「陛下不喜太子,前几年就有欲废太子的传言。几个皇子中最为出类拔萃的是齐王,因此太子把齐王看成是眼中钉,这些年两人明争暗斗,早已变成朝中众人皆知的秘密。」雨晴来大梁之前就做过功课,对南梁君臣皇室皆有了解,听了常安的话也隐隐猜到了一些幕后之事,说道:「齐王是我哥哥,太子怕我掌管天龙门后对他不利,这才冒险下手。」常安又补充道:「当年婉莘、婉芸是南梁皇室中有名的姐妹花,论辈份是陛下的表妹。后来婉芸远赴月轮 ,而婉莘则成了陛下的妃子,集三千宠爱於一身,生下了齐王和银瓶。但当时陛下刚刚登基,根基不稳,为了获取手握兵权的敬国公支持,只能娶他女儿封为皇后,之后有了太子。如今敬国公已死 ,皇后的靠山没了,而陛下一直不喜欢皇后,太子的地位自然不稳。」雨晴听了微微皱眉,心想我还没入建邺,却已卷入如此激烈的皇位之争,看来此行确是凶险重重,又想起几乎将她置於死地那的一箭,喃喃道:「想不到大梁除了浦何还有如此高手,倒是我有些轻敌了。」她轻轻拿起那枝射入桅杆的箭放在烛光下仔细观瞧,发现这箭十分特别,箭簇呈三棱形,有三根倒钩,每一根倒钩上都有一条细线,将从箭头到箭尾的一长串铭文穿在一起。
箭杆由纯钢打造,却十分的轻,细看之下才发现竟是空心的,里面包裹着一段黑黝黝的木杆。
单从做工上来看,这箭便绝对无法大量制造,应该是特别打造的。
常安从雨晴手中接过箭,看了一遍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但他随即想起一人,说道:「我在建邺有个朋友是铸剑大师,或许知道此箭的来历。」经过前半夜的偷袭后船上的侍卫不敢再睡,弓上弦刀出鞘,全神戒备守了一夜,只是湖中一片宁静,再也没有水匪出现。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官船就驶入大鱼湖中 ,在湖边一个大的集镇停泊了下来。
没过多久,双鱼湖梁军统领就和当地官绅前来拜见公主 ,又是磕头又是赔罪。
望着这些姗姗来迟却一脸诚惶诚恐的官员,雨晴心知有人故意将水军调开,这才有了昨晚的遇袭,但她也不便说破,安慰了几句后就以身体欠安为由回房休息去了。
两天后新的官船调来,雨晴再次弃岸登舟,这一次梁军统领亲自率水军保护,一直送出百里之外。
之后的旅途平安无事,虽然在双鱼湖夜袭中射出那一箭的杀手最终还是逃了,雨晴倒也不怎么担心,反正有云师傅和谢无涯这两个超级保镖暗中保护,索性趁机游山玩水 。
常安本身就是建邺出了名的公子哥,知识渊博,见识不凡,又对各地的风土人情颇为熟悉,一路上有他做伴,说说笑笑,吃喝玩乐,倒也不觉得无聊。
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磨磨蹭蹭了一个多月后才最终抵达建邺。
建邺作为大梁的都城两百年太平盛世,从未经过战乱 ,繁华闻名天下。
城西的沧海上商船云集,千帆蔽日 ,周围码头埠口星列棋布,货舱林立,岸上遍布酒楼客栈,热闹非凡,与其相比双鱼湖就变成了穷乡僻壤。
常安一路指点讲解,正说的起兴,却见雨晴手支下颚,靠在船窗边望着湖面发愣,如瀑的黑色秀发随意的自肩头滑下,漂亮的脸蛋上红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却有些飘移不定,显得心事重重。
望着她出神的样子,常安突然想起了银瓶,不知不觉中看的有些痴了。
过了一会,雨晴听不到常安的声音,转头望去,却见他正痴痴的望着自己,不由得嗔道:「怎么不讲了,你看我作甚?」常安这才回过神来,认真的说道:「你发愣的样子倒是很美 。」雨晴噗哧一笑,笑颜如花,说道:「你这嘴倒甜。反正姓谢的那小子已经回北齐了,我压根就不想做哪门子公主 ,不如我们不去建邺了,你带着我私奔吧。以后我们一起游历名山大川,看尽尘世繁华,岂不快活似神仙!」常安不自然乾笑了两声道:「殿下别说笑了,我服了宗主的神药 ,要是没有解药一年后便会死的惨不堪言,何况殿下身上……」他尚未说完便被雨晴不耐烦的打断:「一年后的事情你现在有什么可担心的?说不准这一年之内便能找到解法,就算找不到,能快活自由的过上一年不好吗?」常安听了顿时面如土色 。
雨晴见他被吓成这副熊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算了,看把你吓的,我只是说笑,你还当真了。」常安终於长长松了一口气,却惊魂未定道:「殿下这种玩笑可不能乱开,会吓死人的。」雨晴没理他,而是伸手指着远处那黑沉沉的城墙,悠悠叹了口气道:「你说过建邺原名圩城,主土,便是为了镇水 。可偏偏我命中是水 ,土克水 ,怕是我进了此城就再也出不去了。」常安见她原来是为此事烦恼,心下释然,安慰道:「那怎么能作数,这里还叫沧海呢,圩城的堤坝再高又如何能拦得住大海。」雨晴却不买账,反驳道:「湖就是湖,就算叫海也终究不是海……」两人说话之间官船已在码头停下。
银瓶公主回到建邺的消息早就传开,建邺城中张灯结彩,彷佛过节一般,大街上更是摩肩接踵,人山人海,所有人都想来看看这位从月轮归来的公主是何等模样。
雨晴对这种待遇早已熟悉,但为了博得梁人的好感也不得不装模作样的掀开车帘,频频向两旁的人挥手微笑。
好在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