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最后出口的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
她搓洗身子的手一停顿,但没有说话。
我只好自言自语,把该有的介绍做到位:「我叫周段。段落的段。」
「你究竟是谁?。」
她猛然回过头来,深红眼眸里的眼神低沉锐利,「这世上妖物横行,是个人都要修习内功防身,你丹田完好,经络却闭塞如婴孩,独自呆在这深山老林,你究竟是谁?。」
「我——」
这要怎么解释?。
我苦笑一声,「我不属于这里,你就当我是孤零零从天上掉下来的。」
她瞥我一眼,扭过头去接着洗澡,黑发湿淋淋披在背后。
「你总得有个称呼吧,不然我整天喂来喂去?。」
我莫名想起那个楚雨荨笑话,「你不说,我可给你起外号啦?。」
「随你。」
她轻声说。
「阿莲?。」
我起身唤道。
女人身形忽然凝滞,随后点了点头,动作幅度小得我几乎看不出来。
「解手。」
我说完,没走出两步,却听见阿莲出声叫我。
扭头看去,她忽然直挺挺倒下,几乎瞬间沉进小湖里。
我大吃一惊,纵身跳进湖中 ,在水中搂起阿莲的腰肢,把她扶出水面。
她吐出一口水 :「只有不到一丈。」
我这才注意到刚才稍微走远,我们两人之间的真气就已经断掉,怪不得忽然她失了力气。
长发凌乱贴在脸上,阿莲看上去狼狈极了。
我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立刻恼怒地拍打我的嵴背,挣扎着在水中站直了。
我突然意识到,她的生死依旧在我手里。
只要我刻意远离,她就又变成那个美艳的植物人。
赤诚相对,我很难控制自己的眼神。
阿莲身上缀满水珠,衬得挺翘双乳更具美感。
我忍不住扫了两眼,下身顿时在水里支棱起来。
「你脑子里只剩这些吗?。!。」
她冷喝一声,背过身去,「要去就去。」
「什么?。」
「解手!。」
我们在湖边从午后待到黄昏,看着衣服在枝头被夏日滚烫的风吹干 。
阿莲穿好长袍,看着我把那破烂布片裹在身上:「我们进城。」
「怎么进?。」
我一愣。
如今虽然变成两个人,却还是没身份没文牒,何况这世界的城防严格得很。
「去就是了。我自有办法。」
阿莲的声音听起来成竹在胸 ,大概对她来说这确实不算什么吧。
她从前又是什么人呢?。
走在山路上,我已摁捺不住好奇。
「跑江湖的。」
阿莲轻声回答,柔顺的黑发在腰间荡漾,宽大紫袍下面的身形细瘦伶仃。
从侧面看去,她的侧脸眉宇英挺,眼睛里的神色已无当初那般颓丧。
我看着看着又要犯花痴,险些摔了一跤。
山脚下的城市叫做衡川,再往北边是一条大河,叫做衡江。
通向城门的官道蜿蜒伸进山中 ,每天不知道多少人忙忙碌碌地奔行而过。
我见到过一次土匪劫道,那些拿刀的强盗随手一挥就能斩断铸铁车轴。 妖物则更离谱,有种黄色的怪鸟能连人带马一起抓上天,展开翅膀足有两间房那么宽。
官道上行人不少,这会儿太阳即将落山,进城的最后一个高峰还没结束。
我们两个人走在路上,除了都没鞋子穿倒不算违和。
城门处已经远远排起了队。
等到在队尾站定,阿莲忽然握住我的手腕:「运功。」
「哦。」
我凝神向内 ,试着操纵体内那团规模不大的真气。
从阿莲的掌心传来另外一股热流 ,异常微弱,但比起我的真气灵动地多。
我本来怕会出现什么排异反应,但两股真气瞬间水乳交融,和谐得像是从未分开过。
在阿莲的指引下,真气在体内沿着复杂诡异的路径行进,每经过一次丹田便充盈一丝 。
我的身体越发有力,感觉可以不吃饭跑上三天三夜。
阿莲的状况看来与我类似。
她直视前方,瞳孔里的红色如同液体一般流动。
她扣在我腕子上的手逐渐收紧,但力度很快就不再增加。
这恐怕已经比刚来时的我有劲儿多了吧?。
我感受着她的力度寻思,练真气可比举哑铃什么的管用多了。
队伍渐渐缩短。
眼见太阳即将落山,守卫显然加快了速度。
我和阿莲走向前去,暗暗希望能在仓促之间顺利进城。
守卫拿着个本子,抬头看了看。
我暗道一声不好,这人我前两天见过的。
当时我愣头愣脑,恐怕给他留下了些许印象「哪来的穷鬼——是你?。」
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又看看我身边微低着头的阿莲,「呵,还带了个女人?。」
「我还以为是流浪汉,进去进去。」
他挥挥手示意,却又刻意贴上来,手指不老实地伸向阿莲臀尖。
我不打算懦着,顿时捏起拳头准备给他脑袋来个狠的,就算进不了城也无所谓。
可没等我发觉自己对阿莲这突如其来的占有欲 ,阿莲却已经伸出了手。
她甚至没碰到守卫,那人的动作忽然停滞。
伸出去揩油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忽然僵硬得如同灰石。
「走了。」
阿莲迅速拉着我往前走去,几秒过后,那守卫才轰然倒地。
其他人立刻围上来查看情况,大呼小叫着封锁了城门。
而我和阿莲则已踏上城内坚实的石板路,混在人群里迅速远去。
「你杀了他。」
「杀了。」
阿莲看看我,似乎觉得好笑,「倒是你,打了他没法进城怎么办?。」
我一时语塞,意识到她绝非任人摆弄的弱女子。
压在她身上驰骋带来了一些错觉,这个女人修为高深,且绝非善类。
离开她吗?。
我暗暗思忖。
如今我已经能够修行,真气运行的路线也记了个大概,身在城内 ,没道理活不下去,说不定还能挣钱去妓院耍耍。
肚脐之间真气相连,我们彼此的身体状况都相当于透明。
我能感觉到她曼妙身姿里的残破丹田,那里确实积攒不出几分真气。
只消断了真气的联系,她便会在几秒之内重新变成动弹不得的废人。
城里人不少,她或许能活下去,或许会支离破碎地死在街头。
我不相信异世界能有什么社会保障机制。
那么,离开吗?。
我猛然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和阿莲走到一处繁华的商街。
路两边已经燃起灯笼,到处都有商贩在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