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力向大柳树掷去。
「来,让我带你见识世界的真实!」
在叶二娘诧异的目光下,大柳树泛起一层层涟漪似的绿光,那些看似赖洋洋
地垂着没有一丝力气的柳树枝条迅速精准地在空中挥舞,小心地避开火焰,缠上
迎面而来的柴枝,止住攻势后又轻轻松开。
「啪……啪……」
火星四溅,柴枝落地。
交错相遮繁茂无比的叶片有意识地微微侧开,顿时就有几条水流泻进来,落
在地面上,溅开,飞散,顺势浇灭了柴枝,冒出缕缕青烟。
「可惜……」
贾瑁话音未落,就被硕大无比的雪峰挡在眼前,柔软触感覆盖住小小的面庞,
清幽的淡淡乳香沁人心脾,萦绕在鼻间。
原来是叶二娘猛地起身,疾步冲向出口,路过贾瑁时,迟疑了一下,跑出去
几步竟又掉回来,弯腰,俯身,一把将贾瑁夹于肋间,继续纵跃如飞地向前掠去。
「轰~!」
土地隆起,炸开,从层层叠叠的无数蛛网般波纹中心处崩出一根根粗大曲延
的苍劲柳树根,铺天盖地,横七竖八,四方蠕动,相互编织纠缠,形成了厚厚的
根壁,就在二人堪堪到达门槛处之前抢先一步堵住了逃生的缺口。
叶二娘去势不减,手中一道白光疾如闪电!
「锵。」
传出一声尖锐的金铁交鸣,叶二娘看了一眼没有半点划痕的根壁,又将目光
投向那颗高高俯瞰二人的庞然大物,死死地握着手中的刀,微微颤抖的右手不断
有殷红的鲜血滴下。
「这是什么?」
当闲谈中的传说变成现实,不敢相信的她只是在下意识地询
问,根本没期待有人回答。
「树精。」
怀里的贾瑁望着无数游蛇般的柳枝在空中扭曲,却迟迟没有袭击的迹象,只
是一步步将二人从门槛处逼到了墙角。
「村间愚夫们,一般叫它,柳树精!」
贾瑁的声音不疾不徐,叶二娘能明显察觉到他对柳树精的出现并不意外,质
问不禁脱口而出。
「你……!」
「你早就看出来了?」
「……为什么不……」
叶二娘倏地收声,想起贾瑁自进庙后的种种奇怪表现,额角不自觉的就渗出
细汗。
「我又不能预知,当然只能靠观察,但是当看清楚这些后,我们已经身陷囹
圄,自然不能明说,那无疑是逼着对方对我们提前下手。」
贾瑁轻抚叶二娘的手臂,示意对方放自己下来。
「不用担心,真要动手,它就不会停。」
贾瑁镇定自若的语气稍微平复了叶二娘惊慌失措的情绪,温暖的气息透过小
小的掌心从臂弯抚摸处一直向上攀爬,她缩了缩身子,感觉很怪,有一种说
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嘴里嘀咕道。
「你们这些人,说话非要打点机锋,才能显出能耐来么?」
末了叶二娘还是慢慢将贾瑁放了下来,又用空着的手臂将他揽在胸前,期间
一直警惕地观察着游离枝条的一举一动,刀尖始终对准大柳树。
「后悔了没?」
「如果不是救我那一下耽搁了,也许你早就跑出破庙去了?」
枕着身在其后的软肉温香,贾瑁微微皱着眉头。
「你还好意思问!」
叶二娘貌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的惊惧却藏都藏不住。
「如果你这小东西真的聪明,少说点哑谜,当时就跟我一起跑,哪里还会困
在此处?」
贾瑁嗤笑一声,拨开叶二娘的手。
「若是你不小心亲眼见到亲身父亲偷偷往自己的水里倒了些不知名的粉末,
次日你便身染怪病,长睡不起。」
「只能在永无尽头的清暗中感觉凄寒一点点地侵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肤,磨碎
每一根骨头……」
「侥幸偷生后,若不学着察言观色,再谨慎些,」
「才是……」
贾瑁的未尽之言一时竟让叶二娘有些恍惚,甚至忘记阻止他快步走向大柳树。
直到感觉到摇曳的柳丝划过脸颊,贾瑁才停下脚步,冲蠕动的枝条挥挥手,
朝着大柳树喊道。
「聊聊?」
大柳树树干表皮凸起的部位上隐约呈现出一张人型的脸庞,左右缠着两团烟
絮,一个断断续续的嘶哑声音从嘴中传出。
「话,多。」
「嗖!」
大柳树的一根枝条呼啸着发出破空声,见状叶二娘立刻上前准备拔刀挡开,
却不料脚下突然窜出无数裹着细细须子的树根,混着黏液快速攀爬到她的身上,
缠绕上四肢,将她双臂平展拉开呈大字型,更有夹带着白色茸毛的枝条紧随其后,
一下子就将这具美熟的肉体捆得严严实实。
「当啷。」
叶二娘羞辱难当,拼命挣扎之下,就见得白色茸毛如纷纷扬扬的雪在大殿里
奔走飞舞。
但很快就被树根罩住口鼻,止留了一条可供呼吸的缝隙后托举在半空中,动
弹不得,手中的方形薄刀也无法握紧,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掉落在地。
叶二娘没有挡住的那根枝条重重地抽在贾瑁身上,冲劲带着这具小小的身躯
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停止,素白单衣合着皮肉立时开
裂,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钻心的疼痛犹如烈火炙烤一般,瞬间传遍全身。
他接连打了几个哆嗦,拼命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可是身子仍然不
由自主地弓起,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的冷汗,犹如雨下。
「现在,咳咳……聊……聊?」
大柳树人脸旁的其中一团烟絮动了动,柳树精才继续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好。」
「好?……咳咳……咳咳咳……」
在柳树精开口答应的那一刻,贾瑁立刻轻松地放肆大笑起来,就连喉咙里发
出的剧烈咳嗽声也散发出愉悦的味道,一股股血沫子不可遏制地从口腔涌出,顺
着嘴角淌落下来,将前胸晕染得一片血污。
对方实力远胜于己方,但还是在象征性威胁后妥协,显然另有所求。
贾瑁揣摩着柳树精更深一层的意图,决定继续试探。
有一次,就意味着还有下一次。
「可现在,我,觉得不好!」
风月宝鉴在加速运转,但是被剧痛和失血折磨的病躯还是无力地斜靠着墙壁,
贾瑁两腿发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滑去,渐渐瘫软在墙根,用手指了指半空中
发出含糊呻吟的叶二娘。
「放她下来!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