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不懂的南方方言。
凡烈声音里是压不住的躁,已经气得狂飙起了江市话,“纪小梅!你出息了啊!你死定了你知道么?!你给老子等着!今晚!我家!床上! 给老子洗
净等着,
还是内
,你自己选!”
凡烈这种老三代江市孩子的音又硬又狠,纪小梅把手机从耳边稍微拿远一些。
“你那边忙完了?”
“凡总is busy,”凡烈的声音火气不减,“凡总本来今晚要去会所点两个妹子玩双飞的,结果!因为你!老子他妈的马上打飞的回南市!你说,今天你不撅起乖乖挨
你对得起我吗?!”
听到双飞,纪小梅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啊!”
纪小梅忍笑,“凡总的江市话真好听。”
“再好听你听我的了吗?!”凡烈嘴上硬着,心里已经软和下来了,心里想,妈耶,这他妈到底是谁攻略谁。
他正在胡思想,对面纪小梅突然说,“
吧。”
“啊?”
“今天生理期。”
“靠!你家大姨妈怎么这么没眼色?”
“那要不凡总您还是双飞好了。”
“双你妹!等会儿机票定了把航班号发你。”
“啊?”
“啊什么啊?你好意思不来接我?”
“……我没国内驾照。”
“那坐地铁来,二号线直达。”
纪小梅扶额,“好,好。我坐地铁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打车回去。这样非常有意义,反正我时间也充裕。”
和凡烈斗完了嘴,纪小梅摁灭手机,发现自己映在屏幕上的脸上嘴角是上扬的,居然在笑。
整理了下表,她又把消息发在了南市的老同学群里,忙了一会儿公寓退租等
七八糟的杂事。等再次拿起手机,她发现除了赵静静几个高中同学的回应,还有一通张越的未接电话。
纪小梅皱了皱眉。自从上次吃饭之后,张越又约过她几次,都被她婉拒了。她想了想,还是回了个电话。
手机里很快传出张越有些焦躁的声音,“你要回j国了?”
“嗯,下周。”
“这么急?”
“是啊,公司决定。”
“那……周末咱们出来吃个饭?给你送行。”
“不好意思,这周末我得回趟江市看看爸妈。”
“哦 ……那,那今天?就今天,今天你有没有空?”
纪小梅没有马上回应,这个张越到底还想什么?
她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她觉得早点把这个事了结也好,于是回道,“今天八点以前都可以。”
“那好!”张越的声音听起来绪好转了一些,“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等会儿把定位发你。”
张越选的地方确实很安静,室内灯光打得很暗,店里只听到为数不多的客的低声
谈,偶然响起瓷杯放下时的清脆磕碰声。
纪小梅在服务员引导下走进一个包间,里面的张越马上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这么急约你出来。不过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纪小梅礼貌地回应,“没有,是我这边走得太急,也没机会跟大家好好聚聚。”
张越做了个请的手势,二落了座。
“怎么这么急?是公司出了什么况吗?”
“其实是我不太适应这边的工作环境,所以跟总公司打了招呼。”纪小梅不想说太多。
“哦……”张越低抿了一
色的茶水,往后仰去靠在松软的大沙发背上。
“其实,你不太适应的话可以辞职的嘛。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南市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要不要我帮你介绍?我认识几个……”
“多谢关心,”纪小梅打断他,“各有志,我现在还是想回j国,老同学你可以理解的吧。”
张越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发声道,“凡烈也同意你回j国?”
纪小梅抬起眼睛,略带惊讶地看着他。
张越换了个姿势,单手撑住下抚着胡茬,“我听说……你们在一起了。”
纪小梅收起讶色淡然回答,“我们是走得比较近,但并没有在一起。”
张越冷笑了一声,面色沉地问,“有多近?”
纪小梅脸色凝住,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张越毫无见好就收之意,挑衅地对上她的目光,“负距离吗?负多少?”
“好了,我要回去了。”纪小梅站起身来,声音克制,但胸已经是微微起伏。
张越也马上站起来,结实的身躯像一堵墙,昏黄的灯光被他挡住,整个房间里都变暗了一些。
纪小梅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背部紧紧靠在包间的墙上。一久违的恐惧从她的脚底蔓延到全身。
“他大吗?得你爽不爽?”张越一步步
近她,“为什么你还是要走?为什么?!”
“你闭嘴。”纪小梅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单手钳住两只手腕,轻松地按在顶上方。
硕大的身形压了下来,在这可怕的力量压制下纪小梅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男,简直像个怪物……
这一瞬间,潜在身体处的某些记忆突然冲
舱门,直袭她的脑海,。
“是你?!……就是你对吧?实验楼厕所里的那个?”
时隔多年她仍然心有余悸,从胸腔挤出的声音都在颤抖。
张越没有说话,纪小梅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更觉得毛骨悚然。
“那天,你穿了一条裙子,红色的。”
暗中,张越的脸近在咫尺,有热气
到纪小梅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发抖。
“你搬书时出了很多汗,白衬衫贴在你背上,你的胸罩看得一清二楚。”他继续低声说,“我当时在想,你真他妈是这个世上最欠的骚货了。”
“混账!放开我!”纪小梅用力挣扎了几下,但张越的身体纹丝不动。
“本来我只是想听听生撒尿,可是你进来了。”他捏紧了手中一对纤细的手腕,手臂上肌
起,“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我也不想的,可是都怪你。要不是你那么欠
,要不是你刚好进来,要不是你犯贱急匆匆地要出去叫
……我也不会那么做,都怪你自己倒霉!”
纪小梅感觉全身的血都在往
上冲。
是愤怒。
她想。
纪小梅像湖,一贯平静而隐忍,无论什么样的巨石砸下来都能无声无息地将其吞没,但今天,她的岩浆在翻滚,即将咆哮着发。
她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年没有那次给她留下影的袭击,她是不是可能考上理想的大学而不会去安大,是不是就不会在那个大雪天被拖进一生的噩梦,是不是她跟凡烈会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现在?
不知来路的犯罪者逃走了,她却要承受一切的后果。现在她好容易再爬起了身,这个始作俑者却狰狞地对她说“都怪你自己倒霉”。
这公平吗?
“这不公平。”她喃喃地说。
“什么?”张越俯身把耳朵凑近她的脸,鼻翼扇动着,贪婪地嗅着猎物。
纪小梅感觉氧气在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