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只得道:“哪里话,师姐可是我一直追逐的……榜样。”
“榜样?好!”晏饮霜剑锋一转,道:“那你就拿出真本事,看看你有没有追上我!”
“啊……这……”墨天痕确实纠结万分,赢,只怕惹恼佳人,输,又怕被长辈责问,如何都不能完满。
东方晨妍在场下看的颇为气急,心道:“霜儿这在耍什么小性子?起伏天痕会让着她吗?不对,霜儿今日如此蛮不讲理,与平日教养大相径庭,怕不是天痕哪处惹怒了她,令她愤不甘平?”她哪里知道,女儿心中对墨天痕更多的乃是愧疚,却不知该如何表达出来,郁积在心,反而全数化成了无名怒火,一股脑的撒向了无辜的少年,大抵如同学堂里的男孩儿喜欢上女孩儿却又不知如何表达,反将自己心中的好感变成了一场场恶作剧,虽非歹意,却也让人承受的莫名。
“你不肯吗?”见墨天痕迟迟不愿回答,晏饮霜也是气急,锦绣一舞,儒门名招“飞文染翰”抬手映现!墨天痕生怕晏饮霜接不住刚猛的燕歌孤问,只得左手剑指行意,化“卫山河”抵掉一波攻势,不料其后竟是三剑连环,“旧史堆缃素”、“夜案览芸编”、“方策布文武”联袂而来,儒风浩气如三道利箭,分袭他上中下三路,不留一丝空间!
墨天痕连退数步,避过锦绣锋芒,足下却倏然一滞,竟是已踩上擂台边缘,只消再退半步,立刻判负!无奈之下,只得提转圣枪,一身正气轰然爆出,气流直卷场周,旌旗摧折,草木偃息!
晏饮霜被这至刚气流一冲,顿时拿招不稳,剑法已乱,墨天痕连拨三枪,破去失却准头的三道剑招,这才打开空间,重夺立足之地。
演武场边顿生哗然,曲怀天惊道:“师尊,他之内力……”
屈有道望了眼一旁神色开始紧张的晏世缘,答道:“他之内力乍看平平无奇,但若交手,便会爆发出骇人之力,其精纯凝练,只怕本门青俊之中,唯煌师侄方能稳压一头。”
笑翰林有些不悦道:“那不是本门功夫。”
“似是而非。”御逍遥道:“正气心法为根,修的却是更上乘的武学。”
笑翰林道:“我记得掌教试探过,是阴阳门的内功。晏师弟,他是带艺投师?”
晏世缘正专注场上战局,只敷衍道:“不错。”
宇文正道:“天痕原本是墨家弟子,其父与我是旧交,故送到门下,应算是家学。”中原武林门派林立,各自皆有门户之见,向来不轻易通学,但若是名门子弟投学,反可与其家门交好,反而有益,故而虽是带艺,却也不被反感。
笑翰林却道:“墨家虽是正宗,却也非名门,那阴阳门就更不必提,混沌郎君令江湖人闻风色变,非是善类,这等出身,不是带艺,又是什么?”
晏世缘有些听不下去,道:“师兄的门户之见,倒是严实的紧。天痕受混沌郎君授业,乃是拜入儒门之后,被其强制授艺,试想以他修为,又如何反抗的了南宫离恨?”
“强制授艺?”笑翰林不解道:“这南宫离恨打什么主意?”
“或许只是一时兴起,他之选择,又有谁能揣测的到呢?”晏世缘道。
场地另一边,站在宗问真与倦嚣尘当中的月冷星兴奋道:“那小子,不仅仅是内力了得啊!”倦嚣尘与宗问真虽不喜他聒噪,却也知他修为眼界极高,见解倒与他二人相同。
身后的籁天声不解的问道:“大师伯,何谓‘不仅仅是内力’?”
同一时间,霍青丝也问煌天破道:“破儿,此景你怎么看?”
煌天破答道:“墨师弟生怕伤到那位师妹,故而一直闪避退让,然方才那一式乃情急之下下意使出,却用上了真本事。”
孟九擎微微一笑,续问道:“真本事为何?”
煌天破道:“阴阳天启固然神妙,威力却只占半数,另一半,是剑意。”
“说详细点。”孟九擎赞许道。
煌天破接着道:“墨师弟以剑修为根,剑意见长,枪法虽是新修,却已不自觉将招式化神,方才使出,便是‘燕歌孤问’之招意!”
晏饮霜被墨天痕用强力震退,握剑的玉手不住颤抖,虎口已是发麻,心下也是骇然。墨天痕生怕方才不小心伤到她,忙关切道:“师姐!可有伤到?”
此情此景,强者的关切仿佛是对弱者的嘲弄,更激起晏饮霜心中怨情,厉喝道:“不用你管!”转手玉剑飞移,剑气直纵,正是虎胆剑·破千军!
墨天痕不明晏饮霜为何如此恼火,但眼见劝说无果,只得暗叹一声:“得罪了”随即圣枪横摆,周身气机轰然一爆,势如行龙飞凤,燕歌九天!
燕歌孤问——燕华凤舞震龙枪!
此一式,墨天痕仍旧留手,未出招意,只以内力运使,但配合圣枪自重,亦是磅礴惊人,气若奔澜,晏饮霜深知抵敌不住,连忙变招“卫山河”!只听铿然一响,枪剑交接,晏饮霜虎口乍裂,连退五步!
强行变招,又受雄力冲击,晏饮霜此刻只觉内息翻腾,几乎站立不住。墨天痕知晓自己使枪尚难分轻重,忙撇了圣枪,上前欲将她扶起,不料却被佳人一把推开,急喘怒喝道:“我还未输!再来!”
场下晏世缘看出端倪,大喝阻道:“够了!霜儿!”晏饮霜却恍无所闻,再提锦绣,素手上鲜血淋漓,不断滑落,将玉白的剑身蔓延出道道怵目的红川!
见此情景,主持者也望向孟九擎,却见他压了压手,示意先莫叫停。
忽然,只见锦绣剑身之上,条条赤川赫然散开,化作漫天血雾,伴随玉剑尖峰,直冲墨天痕而去!
晏世缘当下惊的猛然站起,心中大怒:“霜儿疯了吗!同门切磋,用上这等威力的血冲天!”
“血冲天”威力极大,乃是虎胆剑中最后、最强,也是最狠辣的杀招,完全施展时,内力会被催化至赤红,宛如血雾飘飞,正是心怀杀念之兆,平日若是同门切磋练习,纵然会用作练招,但若无纠葛,绝不会使至如此威力!
就在晏世缘心思电转之间,宗问真与倦嚣尘的眼神却同时一亮,只见弃了圣枪的玄衣少年宛如换了一副面孔,周身气机如遭打磨,锋锐之意见者可感!眼见血色红雾逼近,墨天痕手一抬,剑指顿绽灿眼光华,如明月悬空,再一扫,平静的场中顿生风旋,呼啸一瞬,冲天血雾烟消云散!
血雾消散,剑势却不止,但见墨天痕剑指再指,以指会剑,血肉金铁赫然相击,竟是一声叮当脆响,场下众人哗然间,儒门名锋已飞旋而落,直插场边,嗡然颤动!
“师尊!他怎么做到的?”曲怀天惊道。
“大惊小怪。”屈有道有些恨铁不成钢,但仍是答道:“指上剑意包覆,威力堪比真剑。”
晏饮霜仍维持着持剑的姿势,呆呆的伫立原地。她知晓墨天痕一直在有所相让,但实是有没料到自己竟会败的如此轻易。锦绣已失,她也信心尽失,默默的放下流血的手臂,黯然转身,算是认负。墨天痕连忙上前,想关怀她的伤势,却被她一把甩开。正尴尬之际,只听晏世缘道:“天痕,把圣枪拿回来。”墨天痕只得去取了圣枪,在唱名官宣布赛果的声音中回到晏世缘身边,却见晏世缘铁青着脸,正对低着头默默不语的晏饮霜训斥着什么,忙上前拉住晏世缘衣袖,道:“晏坛主,师姐有伤,还是先让她去医治吧。”
晏世缘见墨天痕回来,气头更大,指着他怒道:“给天痕赔礼道歉!”不料晏饮霜竟是偏过头去,显是很不甘愿。晏世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