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些什么都没注意,总是念念的觉得那么多的钱,不卖好可惜,直到哈
依夏用筷子敲疼了我的手。
哈依夏指着盘子里的蜜汁叉烧,跟我说,这个是给你点的,港餐里的经典。
我嗯了一声,夹起一块,确实很好吃啊,比叉烧包里的肉好吃的多。哈依夏看着
我那么自然的样子,叹了口气:「原来你才是真的无禁忌。」然后摇摇头:
「算了,要下火狱就一起下吧。」然后,也很自然的夹了一块放到嘴里,哼,说
的那么好听,看这动作的熟练程度,就不是第一次吃。
晚上到家,我又拉着哈依夏一起聊天,我管哈依夏要林锵的照片,哈依夏
手机上却没有,她怕被同事发现,林锵不太愿意搞办公室恋情,要公开的时候,
只能是哈依夏辞职,然后他们结婚之后再公开。
我只好转而追问她到底什么时候和林锵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哈依夏笑着
讲起了这两年来的故事。
今天居然是哈依夏认识林锵两周年,她在大一的黄金周去东极岛玩,从上海
坐渡轮过去的时候,邻座的三个男生正在热烈的讨论新疆的事情。听他们的语气,
好像有个人刚从喀什旅游归来,在乌鲁木齐二道桥的大巴扎被强买强卖了,受了
一肚子的气,在跟两个同伴抱怨。
他从遍布喀什的大胡子,说到清真寺的小偷,说到摸了就必须买的瓜果摊,
又说到现在的少数民族优惠政策,最后说到在乌鲁木齐听说的那些关于7.5 事件
的内幕,最后把所有的问题都堆到了伊斯兰教身上。
有个男子摇头,就是林锵了,他说不能把所有问题都归到宗教身上,谁都知
道伊斯兰教里有很多不理的内容,但是国内绝大多数的穆斯林都是温和的,这
就说明教义一定不会明确怂恿人去做坏事,因一定在其他方面。
然后另外两人问他因在哪方面,他却也答不出来,这时挨着他们坐的哈依
夏插了一句话:「因为穷。」
然后,这时他们才注意到了哈依夏的深眼窝,立刻变得谨慎而有距离,但是
哈依夏很轻松的就化解了这种尴尬,她轻轻地说:「9年的时候,砍人最凶的那
些人,至少有一多半从乌鲁木齐之外进去的,他们去的最要原因是,有人给了
他们每个人2 元钱,让他们去杀汉人。当然,有些阿訇之类的人也是推波助澜,
说杀三个汉人就能上天堂什么的。」
「2 元?」我惊讶的打断了哈依夏的描述,她有点沉重的点头:「你别忘
了我爸的要工作之一就是维稳,这些他都有一手资料的。」
当时的三个人大概也像我一样的惊讶吧,充满着不可思议,哈依夏对他们说:
「在新疆,有一句话,月入3 以上的,没有恐怖分子。29年,整个新疆,农
牧民的人均年收入大约2元,而南疆维族人的聚集地,要更加的贫穷,很多人
就是赤贫。」
「这么少?」我又惊讶的打断了哈依夏的话,哈依夏有些无奈的,像看着一
个白痴一样看着我:「苏露,你虽然是二中的贫困生,但是你家在牧场里绝对算
富户了,最起码你们的家产一辆小推车是装不下的。」
我这才想起来,是啊,有些人家就十几只羊,一辆马车就把全家所有东西拉
走,羊去哪,他们就住在哪,这种谁都不愿意过的苦日子,竟然后来成为小说中
的游牧民族逐水草而生的浪漫词句。另外还有好多人家是没有牲口的,我都不知
道他们靠什么生活。
哈依夏又继续说:「吉木乃已经有了简易的安居点,但是南疆那边,不少人
还是住地窝子的。」
我啊了一声,比利姆在旁边问我什么是地窝子,我跟他解释,就是在稍微凸
起的地上斜着挖个洞住在里面,吉木乃以前有,现在极少了。
当时林锵他们可能比我和比利姆现在更惊讶吧,林锵从背包里拿出一包零食
打开了分给哈依夏,让她继续讲。
然后哈依夏给他们讲新疆的城市农村人均收入差距将近倍,别的省最多两
到三倍,然后现在维族的工业人口比例和数量,竟然都不如年前。现在,所有
的工业命脉,都掌握在地方政府手里,大多数的农业收入,又掌握在兵团手里,
维族人确实越来越苦,无业人口至少2% 以上。
林锵皱着眉头打断了哈依夏,他说当年兵团分到的地都是最差的盐碱地,都
是当地农民不要的地,当年他们的条件更苦,还不像少数民族有补贴,那现在为
什么反而成了垄断性的农业收入了?
哈依夏苦恼的说她不知道,说政府每年投入很大帮少数民族致富,但是几乎
没有任何成效,然后又苦恼的说现在政府还有大的国企都有摊派的指标,不这样
的话,少数民族的人更难找到工作了。然后小农经济又会被兵团为代表的那种现
代农业挤垮,她也确实不知道少数民族的路在什么地方。
哈依夏又说,可能当地民族的懒惰也是要原因,和军人的吃苦耐劳是两个
极端,现在每年兵团棉花成熟时候,摘棉工一个月有5到 万块钱收入,但是
他父亲组织过好多次,当地人都嫌累没人愿意去。新疆有多万少数民族,结
果现在每次棉花成熟时,都得从外省用专列拉几十万民工来采棉。哈依夏说她也
理解不了为什么当地人宁愿挨饿也不愿去打工。
另一个男子问她难道教育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么,哈依夏说,她不知道为什么,
学习好的大多是汉族学生,维族学习都特别差,哈萨克的学生还好一点。林锵问
她宗教是不是阻碍教育普及的重要原因,哈依夏点头承认。
然后男子又问她,究竟怎样才能保证新疆的长久稳定,哈依夏郁闷的摊开手:
「我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一小女生,不过是平时听父亲讲过一些事情,你们还
指望我来定国安邦啊?」
在所有人的笑声中,他们聊的非常热切投缘,互相认识之后,林锵他们邀哈
依夏一起同行,一路费用都是他们抢着付的,管吃管玩两整天之后,到上海,
林锵从港口取了车,还把哈依夏送了学校。
我转头问比利姆:「你说怎样才能保证新疆的长久稳定呢?」
比利姆也无奈的摊手:「我同意哈依夏的观点,让当地人富裕起来,就会稳
定了,但是究竟怎么才能富裕起来,我就不知道了。」
我想起全家最聪明的若尔巴鲁思大哥,现在懒的躺在餐厅里不愿意干活,天
天说着钱挣的够吃就行了,别搞得那么累。我有些郁闷,这样怎么可能会真的富
裕起来嘛。
我只好忽略这个问题,然后问哈依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