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鼻中还能听到细细鼾声。
绿儿强撑着找了套身衣服给聂阳换上,为他整理前襟时便已眼皮打架,最
后更是一头靠在他胸前,就那么上了眼,聂阳将她抱到董诗诗身边放下,她也
不见醒来,只是嘟嘟囔囔的求饶道:“姑爷,绿儿不成了……您……您找二小姐
去吧……”想来是昏昏沉沉,已分不清此时是什么时候了。
正午这顿饭,反倒是尝到了柳婷的厨艺。
一锅清粥,三盘小菜,就着灶边烘热的硬饼,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孕初倦懒厌食,柳婷也不做什么虚迎,匆匆吃了两口,便离席休息去了。留
下慕容极与聂阳两人,说话倒方便了许多。
眼见聂阳气色已恢复大半,慕容极也就不再多问闲话,直截了当问道:“聂
兄,我昨晚与燕堂商讨,她也建议你尽快赶去继续报仇一事较为妥当。此间事
情一来已经牵涉太广非你我几人之力可以扭转,二来董家在其中颇为关键,你将
来面对家眷,难免会有几分为难,三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燕堂
得到消息,华夫人的第一封信,已交到炎狼手上。”
聂阳微微一颤,挑眉道:“宫奇辉宫师兄?”
慕容极面色凝重,摇了摇头,道:“宫兄远赴西域未归,而且……华夫人又
怎会找他。”
聂阳面浮现一丝苦笑,“那么……果然是赵师叔么。”
赤发江东鬼,焚天灭魂刀。那与他一样单名一个阳字的前辈,正是他最不希
望华夫人通知的三人之一。
“你应该知道赵前辈的脾气,想来,我也不必多说。”慕容极叹了口气,道,
“此间事端,并非我肩上之责,而你与邢随影之间的了断,才是楼交予我的重
托。”
言下之意,还是劝聂阳暂且放下董家,将这里全部交给燕逐雪处理。
聂阳知道慕容极所言极是,但一念及房中的董诗诗和被薛怜带走的董清清,
就实在不愿让董家所剩的余事成了他心头的挂念。
“此时我也不知邢碎影遁去何方,他心中恨着月儿,总归要来找我,我既然
已经咬牙将月儿带做饵,守在燕堂这个师嫂身边以逸待劳,不是更好?”他
思忖再三,如此答道。
慕容极摇头道:“你也说了,邢碎影还不知身在何方,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
及时了解月儿已经离开清风烟雨楼的讯息?”
聂阳微微垂首,看着桌上残羹,缓缓道:“孔雀郡的事,天道的事,他总会
有办法知道。今日午后,他们便都会知道,月儿已经人在此处。”
慕容极皱眉道:“你要怎样?”
聂阳半闭双目,答道:“不怎样,只是带着月儿去跟董凡和他的大老打个
招呼。顺便,也去问候一下我那久未谋面的小舅子。”
洗翎园再怎么势大惊人,也不过是个窑子。就像婊子穿的再怎么华丽,再如
何精通琴棋书画,也只是个婊子一样。
而逛窑子的人,通常不会做两件事。一是不会自己带姑娘,二是不会白天来。
所以不论是谁,看到有人带着两个姑娘大白天要进窑子,都会明白对方并不
是真的来逛窑子。
南苑的龟奴并不傻,他们立刻就明白了对方是来找麻烦的,门口的两个龟奴
立刻跑一个报信,另一个陪笑着迎了出来,冲着领头的聂阳恭敬行礼道:“这
位爷,姑娘们都还没养足精神呐,您晚些再来可好?另外,咱家现在不收舞刀弄
剑的花牌,您身后这二位,也请吧。”
慕容极留在了暗处伺机待发,跟在聂阳身边的自然是云盼情与聂月儿。到了
这种地方,平时伶牙俐齿的云盼情一反常态的安静下来,聂月儿却是胸口烦闷亟
待疏解,一听那龟奴将自己讥刺为前来卖身,登时抢上一步,一掌便印向对方左
肩,娇斥道:“不长眼的混帐,本姑娘也是你们收的起的?”
南苑为洗翎园三苑之中最为破落之处,地小人少,不过是常青楼规模,也
正因如此,聂阳和慕容极权衡再三才选了此处下手。
狼魂中人自小便被教导不可将常姓视为江湖中人对待,月儿看那龟奴脚
步虚浮,因此出手便留了七分,只是为了泄愤同时给对方一个小小教训。若是击
中,只不过是痛上一痛,远不至于伤筋动骨。
哪知道玉掌才一触到那龟奴左肩,就听那人哎哟一声惨叫,滴溜溜滚了十几
个圈子,一直摔倒了高高的门槛之前,单手捂着肩头,哭号道:“你这娘们好狠
的手,上来便打碎老子肩膀,莫不是连姑娘的皮肉银子也要抢去不成!来人哪!
好凶的女匪啊!”
白日里青楼附近纵然冷清,也少不得有些路人商贩,一听这惨呼,登时就有
不少驻足观望过来。
那龟奴显然颇有心计,打算靠观者数目阻住面前对手,或是逼迫他们抢入苑
内,想他们应该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
可惜事与愿违,聂阳此次本就是要在众目睽睽下大闹一场,眼见围观人多,
拍了拍月儿肩膀,对她使了个眼色。
月儿心领神会,右手往腰间一扯,二指宽的虞姬细剑已亮在掌中,秀足一点,
轻飘飘腾空而起,一剑斩向洗翎园的缠锦匾额,娇喝道:“风狼聂月儿在此!洗
翎园逼良为娼罪大恶极,你们这些恶棍,一个也休想走脱!”
喀嚓一声,牌匾从中断裂,摇晃两下,正砸在那龟奴面前。他面色煞白,高
叫道:“女侠冤枉!咱家是正经生意你情我愿,从不做那逼良为娼的买卖!”
“呸!本姑娘早已调查清楚,你这里靠着官府势大,暗地里不知道掳掠了多
少良家女子,毁人清白不算,还要将她们推入火坑,如若不从,便会丢了性命!
单是周遭村落,就不知丢了多少女儿!你们还敢抵赖?”
虽说洗翎园并非如此经营,但聂阳深知,一旦如此讲出,旁观姓顿时便会
先入为的心生厌恶,加上此前摧花盟在附近潜伏之时,确实掳掠了不少村中少
女淫乐,此时一股脑算在洗翎园头上,他们本就是勾栏火坑,自然洗脱不清。
果然此话一出,旁观者中立刻便有了此起彼伏的话音,其中不乏恍然大悟状
转而义愤填膺者,高声问道:“对啊!前阵子附近丢了好多姑娘!不是你们抢去
了,还能有谁!”
“你们为了讨好达官贵人,那里会管我们常姓死活!”
“无耻之徒!把你们害了的姑娘交出来!”
清贫草民本就容易在富族豪绅面前群情激昂,往往宁可怨恨对方做了见不得
光的手段,也不愿正视自身的无能。此种情绪推动之下,本就底子不净的洗翎园
自然无可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