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力道。
身子好象被扶了起来,靠在了什么东西上。一股内劲暖洋洋的从颈后传来,
试探着想要渡过给他,可那些内力才一行到经脉之中,就被奔涌的阴寒真气一卷
而空,化为乌有。
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微微运力,总算让他张开了口,跟着,一勺鱼汤倒
了进来。腥香满口,这汤汁意味着力量,意味着生命,他努力想要咽下去,可浑
身的肌肉却好像都已被冻僵、麻木,只能绝望的感觉那热汤顺着唇角流出。
这……这就是失去控制的九转邪功带来的痛苦么?将来真要自废武功之时,
是否也是要体会一样的滋味?
那柄勺子又尝试了一次,鱼汤依旧没能落入腹中,而是顺着唇角尽数被布巾
笑纳。持勺子的人似乎失去了耐性,他分明听到了瓷勺被愤愤丢在桌上的声音。
难道……就要这样……死在这里么……疲惫开始占据了全部的脑海,他怔怔
的想着,心神向着不知何方的虚无飘去。
这时,他的身体被向前搂去,一只温软的小手按住了他颈后穴道,跟着,他
的下颌再被捏开,旋即,一股幽香袭近,嫩若初樱的两片香滑薄唇紧紧贴住了他
的嘴,一口鱼汤缓缓哺度过来,颈后穴道一股真气冲上喉头,硬是将那里打开,
让这口鱼汤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口中鱼汤咽尽,那樱唇便即离开,应该是去喝了一口,再度喂来。
如此反复,不知多少次之后,才告结束。
身体贪婪的吸收着补充来的养分,疲惫渐渐压过了刺骨的痛楚,能迅速恢复
体力的沉沉昏睡,终于在唇齿残留的余香中姗姗来迟。
痛楚再次到脑海中时,聂阳总算恢复了控制经脉中内力的底限精力,他也
顾不上睁眼醒来看看周遭环境,意识混沌未明,身体已经本能的开始去运起幽冥
九转功,压制掌控脱缚断缰的奔走毒龙。
费了一番功夫,内功总算行至正轨,自断阳脉后,功力无法以大周天往复,
为了自愈,他唯有以任、督、带、三阴等经脉运小周天循环强行散功敛气。如此
疗伤极费精力,不多时,他身上便渗出一层大汗,连被子也黏在身上。
“哥,你在运功疗伤?”耳边传来月儿惊喜的低呼,紧接着又道,“啊哟,
怎么汗出得这么厉害?”
聂阳全神贯注,既不想也不能答。月儿也知道利害,不再作声,怕他走火
入魔。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经脉中恢复的真气总算超越了流窜的阴柔内息,一点点
收束起来,强行押入气海。待到大功告成,他彻底放松强提的心神,直觉周身上
下每一处肌肉都酸痛难当,浑身脱力,唯有灵台一片清明,倒不至于再昏睡过去。
“月儿……”他开口唤了一声,喉中一片干涩火烫,声音低哑刺耳。
“先别说话,我去给你倒杯水。”脚步声先远后近,伴着月儿喜悦的话音,
“十八个时辰,你就喝了一碗鱼汤,现下出这么多汗,不喝点水,岂不是要活活
干死。来……”
他虚弱的被扶起,顺从的靠在妹妹身上,一小口一小口将清水抿入唇中。
真未曾想到,受伤的明明是月儿,最后虚弱不堪倒下来的,却是他。虽然自
嘲,他心中倒也明白,落水之后后沿江漂流,水性平平的他已经损失了大半体力,
上岸之后大耗真元向月儿施救,之后又赤身露体沿江奔波,行至晨曦降临之时,
便已透支了所有精元气血,全凭着一股意念才没有倒下。
若不是丹田中有尚未收归己用的几股真气趁机作乱,反而激活他周身血脉的
话,他这次绝不会如此昏睡一场就能痊愈,怕是少说也要大病缠身数月。
几口水下去,他稍稍精神了一些,双目眼皮黏连,睁起来竟还有些费力。他
想抬手揉去眼前干涩,手指动了一动,上臂一酸,还是没运上力。
月儿将他放下,柔声道:“你等下,我去去就来。”
“嗯。”不知她要做什么,聂阳也不愿多想,自顾将残余的丝缕内力运至双
臂,一点点流过胳膊上的筋肉,让麻木的血脉随之渐渐畅通。
这时身上一热,一块热乎乎的布巾盖了上来,月儿一边为他擦着身子,一边
轻笑道:“上次见到哥哥这么光溜溜的模样,好象还是八年前呢。”
聂阳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或者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月儿只是照顾他
这病卧在床的哥哥,他若出言抗拒,反而显得心中存了邪念,只好默不作声,随
她去做。
热巾子一点点擦干他身上汗渍,怕他着凉,月儿没有撩开被子,而是将手臂
探入被中,由胸至腹,从腹到胯,转分双腿,沿外侧而下,连他足趾脚底,也都
擦得干干净净。又洗了一把之后,这次却连他双腿内侧也未曾避开,将突起的筋
肉擦拭干净后,顺势连胯下那处也抹了一把。
她也不觉难堪,反而略带羞涩的轻笑道:“好大的汗腥气,等你能动弹了,
可要好好洗个澡才成。”
将布巾丢开,月儿坐到床边,掌心运上一股柔劲,帮他仔细按揉着各处肌肉。
从前月儿还未去风狼处拜师时,聂阳练功累极,瘫躺在床上,她便会坐到他
的床边,用一双小手帮他一处处按摩过去。
“哥哥,我给你揉揉,就没事了。”曾经的稚气言语,与此刻的柔声呢喃重
于一处,让聂阳恍惚间一阵暖意。
“唔……”虽仍酸痛难忍,但四肢确实已渐渐能够动弹,聂阳忍着筋骨酸麻,
用力一挺,终于坐了起来。他抬手蒙在眼上,眼角积了厚厚一层干眵,用力一揉,
纷纷碎落,这才如释重负,将双目睁开。
这是江岸渔村常见的平顶木屋,看上去已有些年头,墙壁满是潮痕,几串干
鱼吊在窗外檐下,随风轻晃。屋内陈设更是简单,一桌一凳一床,皆是原木糙制,
屋角一张木柜,也已坏了柜门,仅剩抽屉可用。
看四处蛛落尘,到也不像有人长居的模样,多半是他临时躺了进来,才有
人草草收拾了一下。
“非逼着我伺候伺候你,才肯睁眼。”月儿轻声笑道,起身从桌上端来一个
破口瓷碗,“喏,再喝点水,你出汗出的连布巾都拧了两水,可别再吓我了。”
聂阳接过水碗,手腕一软,晃了一晃,月儿连忙在旁扶住,性抱着他的肩
背,端碗喂了过来,“你可别把被子洒湿了,这里夜风凉的很,没可换的,非要
再病不可。”
他侧目望了月儿一眼,抿了口水,缓缓吞下。
来时被他包入外袍夹在腋下的那包衣裙也想不起是半途掉了还是带到了这里,
月儿此刻穿着一件蓝底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