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来呵、呵呃……」
若是少尉与一旁的亲卫队员知道自己只是想多听几次这令人头皮发麻的甜蜜声音,不知道会有什幺样的反应?希妲忍不住抿嘴一笑,然后向少尉踏出一步。已经是伸手可及之处的距离,为何还要向前迈步?这个问题没有人注意到,只是顺其自然地任由它发生。所以,当希妲的双手绕过少尉的身体、将她一股劲儿抱住时,亲卫队员们都吓了一跳。希妲在慌慌张张的金妮耳边轻声说道:
「慢慢来。等到不喘的时候再报告就好了。」
脑袋瓜还转不过来的金妮只得以眼神向其她装作视而不见的同伴们求救,可是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她用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回想,或许是在亲卫军守则第七条第三项或第四项的前几款有提到:未经许可对长官做出任何不雅、不纯的冒犯行为,将处禁闭六个月至三十个月不等。接着她又想起曾经听过一位共同接受新训的军官抱怨说:有的部队长官会刻意对部属做出不当行为再推给部属,藉以刬除异己。至于眼前这位突然抱住自己的长官究竟在打什幺算盘,她始终无法得知。
希妲的双手在金妮的背后交叉抱住,满足地嗅着她那头与自己有着同样色泽的可爱金髮。洗髮乳是军方配给的劣质品,是不是没有钱买更好的产品?劣等的玫瑰气味中夹杂着浓厚的汗味,刚才或许是真的很忙碌也说不定。即使碍于形象与军规无法恣意动手,希妲还是能从金妮的喘息中感受到她柔软的乳房触感。希妲抚摸着她背部上的汗渍,金妮的脸颊则是红得发烫,汗珠挂在紧张的额间,没多久便滑落到希妲的脸颊上,令不怀好意的希妲莫名兴奋。她本来只是想像这样抱住那副充满魅力的身体,此刻更心生得到这位少尉的冲动。
「那个……已经可以了。」
听见金妮畏缩却带着感激的声音,希妲深深吸了一口气后鬆开双手,拍了金妮的肩膀就转过身去。希妲站在研究所的正门前,神情愉悦地等候着反应比往常要慢上几秒的解码人员与手持传令单的少尉。那名负责解码的军官看起来倒像是标準的亲卫队员。强壮的体格、严肃的神情,还有股令人讨厌的气味。不讨喜的军官面无表情地领着脸颊红润的金妮来到长官身边,準备进行解码动作。
就在金妮正要呈上传令单时,希妲制止了準备接手的军官。
「今天是哪一组呢。迦玛?约瑟夫?金妮,麻烦给我通行密码。」
金妮愣了愣,连忙将皱成一团的传令单拉平,紧张地确认上头的密码后回答:
「第、七六号指令为34232。」
「妳是什幺时候拿到密码的?」
「帮忙完本部的任务……一拿到就赶紧过来了。」
希妲若有所思地点头。
「哦。麻烦给我一条橡皮筋。」
希妲歪着头思考,因此压根没注意到一旁瞪大眼睛的两位军官。皮肤黝黑的达宾上尉目光一瞥,金妮才在不想惹直属学姊发怒的压力下解开自己头髮上的其中一条橡皮筋,一脸摸不清楚状况的表情望着陷入沉思的上校。
虽然不是次见到这位长官,但能够像这样注视长官冷峻的侧脸倒是头一遭。金妮彷彿受到长官的传染,视线不知不觉间停顿下来。身子一放鬆,四周旋即出现肉眼无法捕捉的思考之墙。她是来自参谋本部的希妲?达克上校,经常来访亲卫军管辖的十六间研究所。据学姊说,这位长官本来只是东北军的参谋旅长,不知为何只花了三年就爬升到参谋本部,甚至成为上将眼中的大红人。可是金妮不怎幺喜欢宛如伟人传记的传闻,关于希妲?达克如何运用莫测高深的谋略一统东北这件事,她始终抱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现在她只倚赖那双还算健全的眼睛,好将希妲?达克这个人的脸深深记在脑海中。至于自己为什幺要这幺做,就连金妮本身也搞不清楚。
有那幺一瞬间,她好希望时间就此停住。
无法掌握的思绪因为希妲?达克美丽的侧脸变得狂乱,在透明的空间中不断反射,最后彻底将一向不喜欢伤脑筋的脑袋瓜佔据。只想去回想、只想去欣赏,甚至,只想身处于一个名唤希妲?达克的世界。
「……金妮少尉!」
猛地一晃,金妮被撞上后脑勺的怒吼声吓得清醒了过来。她滑稽地让身体重新获取平衡,目光依旧停留在长官的脸上。本来以为可能会看见生气或皱眉的长官,想不到对方仍然是一副沉浸于思索中的模样……金妮不知所措地转头看向达宾学姊,然后才在学姊的视线诱导下发现了长官那只不晓得伸出多久的手掌。
「实、实在非常抱歉!」
金妮深怕她的粗线条早已惹来长官的不悦,于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弯腰,角度是新兵训练中严格要求的九十度……再多一些。打直的手臂与耳朵同高,面向灯光的掌心战战兢兢地捧着传令单与一条红色橡皮筋,动作标準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才刚出新训中心。就连本来只打算接过橡皮筋的希妲,也被这有趣的一幕吸引住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初次告白似乎也是这种可笑的姿势。希妲只拿起那条橡皮筋,就让胆战心惊的金妮退到一旁。
这幺一来,想要她的慾望也更深了。
过去一直担任第三研究所解码任务的达宾上尉不客气地推开金妮,对正以单手迅速扎起金色马尾的长官背影说道:
「达克上校,请容许我插嘴。本部的密码必须转译四次,且各时段採用的编码方式不同,如果不能在时间内解译并使用将会无效。为了慎重起见……」
流畅而俐落地扎上长长一条马尾的希妲甩了甩头髮,说道:
「昨天我已经花了四十分钟在读军部暗码,还记得那一些编码公式。这次的密码是否只有五个字母?」
达宾上尉早在刚才就已推出个大概,但还是无法确定第三道以后的转译是否正确。她能在五分钟内利用字元推算及消去法找出最适当的两组暗码,若要完全解码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然而就在上尉準备进行最后一道手续时,她的视线不经意地发现长官那只等候着橡皮筋的手,因而中断了她自豪的脑内解码。
「……是的。这次的暗码可能是五个字母或七个字母。」
「好,那幺我要走了。」
希妲拍了下犹如金蛇般的长髮,转头朝金妮嫣然一笑。
那位仍带着小小恐惧的女孩──金妮过了很久很久以后才终于理解那道笑容所代表的意义。在那之前,它只在她心中留下複杂又苦涩的悸动。
踏入黑暗中的希妲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老旧的保全系统将铁门关上后,本来就无法提供任何帮助的光线总算彻底消失。潜行于黑幕之中的保全系统正以极其静谧的态势等候着尚未报上通行密码的入侵者。希妲不以为意地继续向前迈进,某样挂载于天花板上的机器也悄悄地跟着她移动。喀、喀、喀、叩。每当来到道巨墙前,她总是忍不住为这儿的结构感到可惜。大理石应该用在地面凹凸不平的参谋本部,而不是用在这种废弃研究所才对。无论如何,这也是每回必做的一个动作──
「真想要这里的地板哪……」
喃喃抱怨完以后,她才想起这次并没有达宾上尉随行,因此那扇沉重的门扉自然不会在她的抱怨结束后,带着吵死人的巨响敞开。
在冰冷的石墙上摸黑找到密码锁后,希妲回想起昨晚读过的暗码记录,脑中渐渐浮现六乘六的按键配置。确认零与一的按钮位置后,希妲的食指及中指分别压在两键上,随着心中的覆颂依序敲了起来。道锁準确无误地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