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转换思路的心理准备,随后在那张极欲得知真相到浮躁起来的表情注视下缓缓起身。
那是短短数秒内的事情。
斜戴於红发女子头上的装饰贝雷帽犹如生长般变形、变大,成了一顶前朝风靡一时的复古遮阳帽。
几可乱真的塑胶花绕着帽顶盛开,戴着那顶帽子的乃是俄罗斯人的共同记忆──「怎……怎么可能……」茨维塔耶娃家第十四任当家「贤哲的蕾娜塔」之女,被允许冠上罗曼诺娃皇族姓氏的天之骄女──「这到底是……!」费奥多拉?蕾娜塔耶芙娜?茨维塔耶娃。
圣俄罗斯帝国,伏尔加格勒州,伏尔加格勒。
察里津特区从昨夜开始进入最高层级的备战姿态。
后备司令部硬是将带刺的赤字往肚里吞,即使梗到喉咙也不惜凑出一支满编步兵师,紧急佈署於特区四周。
一夕之间,全州守备部队的伙食连升两级,不上不下的士气也膨胀成了报告书上的踌躇满志,营造出一股全军上下都迫不及待奔赴南方战线的激昂之情。
迎着夕阳望看雄壮威武的军容、和摩拳擦掌的军伍擦身而过,来自帝都的中央军陆军元帅艾妲?赫夫诺娃不禁满意地鼓掌,随行军官见状也纷纷为南方军送上讚美之词。
只不过她们和元帅阁下的笑意似乎有着些许出入,而这点说实话并不重要的细节着实深深影响着后备司令部的将军们。
皇帝陛下将在两天后造访伏尔加格勒,与苏米亚皇亲进行会谈,这无疑是为了消弭「基辅事件」以来双方累积的不信任。
而陆军元帅在陛下行前特地视察此地,想必不单单是为了搭起友谊的桥樑。
为了展现南方军的实力,并且尽可能拉近报告书与现实之差异,后备司令部卯足了全力也要在此捍卫皇亲殿下的威严,而她们的努力确实换来了预期中的成果。
「不愧是人称黑海强者的苏米亚皇亲,就连本国守备队也具备充分战意,南境之壁真是可靠啊!对吧,奥科萨娜小亲亲?」多少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但为了展示帝都女爵的威仪而不得不压抑住情绪的奥科萨娜?卢普金娜闻言,优雅地──也有点彆扭地扬起嘴角,对别过侧脸的赫夫诺娃颔首。
「是。
不禁使人想到,某些立场鲜明者挂在嘴边的无敌皇女之陪衬一词,简直荒谬。
」赫夫诺娃目光继续扫视位於特区北侧的防空要塞。
令南方军众人稍事喘息的几秒钟过去,卢普金娜身旁的妮卡?芙兰诺娃女爵继续巴着这个敏感话题投下炸弹:「人家都在吹捧索菲亚皇亲有多厉害,其实苏米亚皇亲的实力早就和她不相伯仲了吧!」卢普金娜谨慎地接过这枚炸弹,引发更为猛烈的火花:「芙兰诺娃卿此言对极。
亲眼见证南方军的军容,某些不肖分子的流言更显可笑。
」「就是说嘛!有了苏米亚皇亲的支持,别有意图的西方军威胁论也能不攻自破吧!」随赫夫诺娃视察的两人就这么一搭一唱,留给诸将领不得不上报给皇亲殿下的疑虑,便跟着元帅阁下的屁股进入特区晚宴场;填饱肚子后,先一步入住皇务院安排的宅邸。
南方第一大城加上专为皇亲殿下设立的特区,对帝都女爵来说仍然是个住不习惯的穷乡僻壤。
毕竟是陪着特定对象走这一遭,要是连那个对象都不在身边,还真不晓得该怎么撑过这段无意义的时光……卢普金娜宛如被迫踏入修道院的芳龄少女,忍不住对着窗外陌生的夜景皱眉叹息。
和多愁善感的卢普金娜相比,芙兰诺娃倒是早早就把认枕的烦恼抛诸脑后,与位於帝都的柴可夫斯卡娅忘我地讲起手机。
但她也不是见姊忘友的差劲朋友,耳机一挂好,她就像只悠闲的水母般踏着飘忽不定的步伐,跳舞似地来到好友身后,按按肩、顺顺头发,然后给予一记温暖的拥抱,顺带送上香吻。
「芙兰……」卢普金娜在一片由芙兰诺娃给予的甜腻中轻唤。
此时的她不很想要过於亲密的接触,按捺着激情的胸口怀有另一股脱俗的、灵性的渴望,但说实话没有谁能不偏不倚地填满这个空洞,最能迎合这股渴求的人则是她的艾妲。
这并不是什么长久以来的默契,仅仅是最近几度床第交手所感受出来的情绪──艾妲她和自己一样,有着相同的渴望、并且急切地在社交圈内索取类似成分的解药。
也就是说,不过是互舔伤口罢了。
然而今天的感觉特别不一样,艾妲她无论是在行前规划还是视察与晚宴,都表现出那股渴望即将被填满前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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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被伏尔加格勒的某人所填满──艾妲的解药就在这里。
「真不公平……」「嗯?」讲了你也不明白吧。
「奥科萨娜,有什么烦恼都可以跟人家说哦?」不,行不通啊──并不是心怀恶意的嘲讽,而是字面上的、不是同病相怜的傢伙就无法瞭解的心情啊。
「跟人家说嘛。
」别再问了。
别再追问你根本无力承受的问题了。
说到底你不过只是想满足自己能被需要的虚荣心不是吗?惹人厌的想法乘着焦虑浮上心头的刹那,卢普金娜深深自责起忍不住冷嘲热讽的自我。
就在她脸部表情越来越扭曲、闺蜜越发担忧的时候,一道彆扭的开门声登时打开她紧闭的心房。
「奥科萨娜!芙兰!快点上床、上床啊!」太好了。
「没想到那傢伙竟然已经回基辅去了……她妈的!」太好了。
「喂!还在那拖拖拉拉干什么!衣服脱了都给我上床啊!」啊啊,这个人拿不到解药,只能找我这种替代品帮忙疗伤止痛──真是太好了。
卢普金娜朝赫夫诺娃暴躁的脸庞投以温柔的目光,然后挣脱了闺蜜的拥抱,宽衣上了床。
总算是回归那盼不到痊癒的希望、只能待在渴望的深渊腐烂度过的夜晚了。
仔细想想,或许这正是自己真正渴望的结果也说不定。
从小就躲藏於璀璨耀眼的社交圈,在一个比一个厉害的贵族之间摇摆不定,等到为这世界的美丽雀跃不已的心情终於成熟地稳定下来时,眼前所看到的正是从西伯利亚前来解救自己的好友──从那一刻起,未来的蓝图终於清楚地浮现出来。
但是,理想对象的心中总有个填不起来的洞,即便她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填满。
和自己胸口那由片刻慰藉所补满的坑洞不同,其实艾妲从来没有被她填满过。
被艾妲抱进怀里、放入体内的瞬间,无情的火焰烧出了这赤裸裸的真实。
就算自愿做她安慰用的替代品……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对於这个世界来说,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株生长在深渊的污浊之花罢了。
尽管如此悲哀……晨曦仍然会从高耸的夹缝间洒落,深渊的花朵依旧能够短暂地盼到她所渴求的阳光,继续在腐化的地底孤身绽放。
两天后,卢普金娜已寻回往日优雅,她以二级贵族首的身分和芙兰诺娃及一干贵族陪侍於沙皇,参与了陛下和皇亲殿下的会面。
充分活用人民税金的皇亲宅邸内,与会双方在上午十时齐聚一堂;一方是在帝都贵族簇拥下到来的皇帝安娜塔西亚,一方乃是仅仅带上亲卫骑士团的皇亲苏米亚。
装饰品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