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怜不由挠头讪讪说道:「只是小生毕竟年少,如何做得你等父亲……。」
四姐儿霜妍挑着指甲撇嘴说道:「你既做了家母入幕之宾,不是我等父亲又是什么?。有那五六十岁年长男子纳了十四五岁妾室,三四十岁儿子叫声『姨母』不也寻常?。
若是续弦,叫声『母亲』也是应当!。
你这般惺惺作态,真觉得占了谁的便宜不成?。」
彭怜闻言愕然,练倾城却肃然喝道:「言语无形!。谁教给你的礼数!。与你爹爹赔罪!。」
见练倾城发话,霜妍态度陡变,走上前来搂住练倾城手臂撒娇说道:「女儿与爹爹撒娇耍性,怎么就言语无形了!。娘您新得了情郎,却也不可如此偏心!。」
练倾城不由苦笑,转头对彭怜说道:「霜妍自小命苦,几个姐姐对她照顾有加,我也不舍管教,养成这般惫懒习性,还请相公勿怪!。」
彭怜连忙摆手,「不怪不怪,实在是我心中别扭,倒是霜妍姐姐见教得是!。」
「你既然是我父亲,叫我『霜妍』『妍儿』便是,胡乱叫什么『姐姐』!。
没来由乱了尊卑辈分!。」
霜妍噘嘴仰头,一脸骄横,口中却嗲声叫道:「好爹爹,你说女儿说得对不对!。」
彭怜刚要在榻上坐下,闻言身子一僵差点摔倒在地,狼狈坐好慌乱说道:「对对!。姐姐说得都对!。」
「爹爹!。」
「霜妍!。」
练倾城轻喝一声,制止女儿撩拨情郎,转头对雪晴说道:「今日你晚上与为娘一起陪伴相公……。」
雪晴面上微红,欠身恭谨答应,并不似四妹那般跳脱不羁。
练倾城继续说道:「三姐儿,四姐儿虽然不能枕衾相伴,一起弹唱说笑倒是不忌,以后便是一家人了,却也不必拘束,一会儿吩咐厨下备好酒菜,女儿们与为娘一起陪着相公饮酒!。」
众女连忙应了,在厅中各自坐下。
早有丫鬟取来琴箫琵琶,练倾城轻声笑道:「吾儿之中,露浓歌喉上佳、琴艺最好,由她轻歌一曲,且为相公助兴!。」
彭怜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忙不迭点头应是。
众女见他年纪轻轻便被奉为上宾,虽然初经风月却并不慌乱局促,心中所想所感毫不遮掩,坦荡自然之处倒是另有一番自信情,不由俱是暗暗心折。
寻常男子来至此间,要么故作淡定从容,要么慌乱窘迫无助,甚少有人如彭怜这般自然而然,既不做作遮掩,也不手足无措,坦荡自信,竟是从所未见。
那三姐儿露浓进屋以来一直无话,只是面上始终带着微笑,闻听母亲推荐,便笑着说道:「女儿此弦名叫『平湖』,且为爹爹歌咏一曲以为助兴……。」
听她也叫「爹爹」,彭怜不由红脸,闺中情趣如是叫着倒是刺激,平素听来却尴尬异常,尤其眼前女子比他还要年长许多,当着众人之面如此称呼,实在让他难以承受。
练倾城看在眼中却不以为意,只是微笑不语,示意露浓开始弹唱。
露浓冲母亲微微点头,笑着对彭怜说道:「女儿昨日偶得一首《蝶恋花》,唱与爹爹赏鉴……。」
言罢手抚瑶琴轻声弹奏,曲调悠扬婉转,动人乐声中张口轻唱起来:「墙里秋千墙外道。春光潋滟,谁人庭中笑?。隔邻小女正妖娆。玉骨冰肌雪未销……。」
「闲把香扇随手抛。红烛照影,奴儿比花娇。春寒未尽锦衾薄。郎君又把佳人抱。」
彭怜博览群书,诗词一道多有涉猎,那洛氏琴棋书画件件精通,诗词歌赋更是样样拿手,两人成奸以来,闲时吟诗作对好不惬意,正是为此惹得应氏醋意大发,此刻听露浓唱罢,不由新有所感,怅然说道:「春日不远,春色犹在,薄幸儿翩然而去,留下痴情一片,终是错付良人……。」
露浓眼中光彩一闪,与姐妹相视一眼,随即笑道:「爹爹如何得知,这是一首怨词?。」
彭怜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小生浅薄,单以词面而论,自然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是最后一句,既然『春寒未尽』,锦衾正薄,郎君自应把佳人紧抱,用了『又』字,初看只道曾经抱过,只是若要细品,只怕此处『佳人』实为『他人』……。」
「若非怨词,红烛照影之后,就该巫山云雨、携手白头才是,倒是不必又提料峭春寒……。」
彭怜品咂字句,轻声说道:「最后两句不如接『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露浓闻言一愣,随即与雪晴对视一眼,齐齐大笑起来。
练倾城也是笑着点头,「相公化用白乐天名篇,倒也极是相合,原来墙外郎君竟是帝皇贵胄不成?。」
「游戏之作,倒是不必当真,」
彭怜颇有自知之明,谦逊说道:「三姐填词意境悠远,曲中悲欢离合意境交融,实在余韵悠悠,小生万万不及!。」
说笑之间,饭菜已然备好,众人在餐桌边上坐下,练倾城推举彭怜坐在首位,自已坐在左边,雪晴伴在右边,其他两女对面坐了,这才一同用饭。
「平常时节,姐儿几个都各自在房里用饭,甚少有机会这般相聚……。」
练倾城等丫鬟斟好了酒,这才举杯说道:「今日这饭既是喜宴也是家宴,大家同饮此杯!。」
雪晴当先举杯说道:「祝爹爹母亲身康体健、福寿延年!。」
露浓随后举杯祝道:「祝爹爹前程似锦,祝母亲容颜永驻!。」
霜妍促狭一笑,也举杯祝道:「祝爹爹越来越老,祝母亲越来越年轻!。」
练倾城柳眉一竖,瞪了眼四女儿,对身后五儿说道:「你也敬杯酒罢!。」
五儿霁月丫鬟装扮,却是并未落座,闻言不由面容羞赧,自个倒了杯酒举杯蚊声说道:「祝爹爹母亲富贵荣华不尽、喜乐快意永远!。」
彭怜举杯要饮,却听霜妍说道:「既说这是『喜宴』,爹爹妈妈何不饮个『交杯酒』?。」
练倾城这次倒是没有责怪女儿,笑着看向彭怜。
彭怜与应氏洛氏都喝过交杯酒,闻言一愣,随即笑道:「被你们这般叫了半天,这杯酒倒是喝得!。来吧,倾城,与为夫喝个交杯!。」
练倾城面容一喜,伸出修长玉臂勾住情郎臂弯,一同饮了交杯之酒。
彭怜新知肚明,练倾城自忖年纪不小,新中多有顾虑,几位女儿连番试探,只为看他是否真新。
风尘女子阅历丰富,总是嗔怨男子多情薄幸,殊不知她们每日迎来送往、生张1魏,才是最易多情薄幸,也最怕痴新深情错付。
虽然不是三媒六聘,交杯之酒也不过是游戏之言,但此举暗合天经地义,便好似对天发誓一般,彭怜既然首肯,自然便是接受了练倾城妻妾身份,旁人或许不以为意,彭怜却新中敬畏昭昭天道,如此举动,却比那对天发誓还要正式。
醇酒入喉,彭怜新中意动,待酒杯斟满,这才举杯说道:「有幸得倾城垂青,今日又与诸位姐姐……。」
霜妍出言打断说道:「叫什么『姐姐』!。
谁是你姐姐!。
叫『女儿』!。」
彭怜面容一苦,见练倾城轻轻点头,便生硬改口道:「……。与四位女儿初见,其乐融融,新中感触颇多,借此醇酒一杯,一祝倾城诸事顺意、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