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匪们见久攻不下,不由慌乱起来,此消彼长之下,被那兵卒长枪先后挑翻数人,不由军心浮动,便要一哄而散。
匪徒斗志将散未散之机,山坡之上号角声响,十数骑士呼喝而下,马上之人各个高举斩马长刀,威风赫赫、声势迫人。
那几名镖师何曾见过这般阵势,平常山里盗匪剪径不过喊打喊杀,一些大的镖局商队甚至找那中人提前打点,如此生死相搏却是从未见过。
盗匪虽是恶徒,却也皆是贪生怕死之辈,能够躺着赚钱喝酒吃肉,谁也不愿舍生赴死,便是陈家车队如何富庶丰饶,这般卖命也是莫名其妙,如今又有骑兵助阵,却更是从未见过。
自来马价昂贵,寻常糙马还要十数两银子,若是应氏所骑那般高头大马,怕是要百两银子上下,单是购买已然如此昂贵,日常豢养更是一笔不菲开支,山中盗匪便是抢来马匹也要早早卖掉,根本不会蓄养骑兵。
那些兵卒皆是精挑细选厢军老兵,不少人真正上过战场,见那骑兵冲来,早已各自躲避,好在山下岩石众多,只有数人被骑兵冲散砍于马下。
镖师们却没那么幸运,慌乱之下被骑兵冲入人群胡乱砍杀,不多时便死伤数人,剩下几人躲到兵卒队列之中才得幸免。
仆役丫鬟死伤亦是不少,翠竹珠儿随彭怜同车,其余人等却没那般幸运,幸存之人躲在车队后面草丛之中,看着眼前修罗场景,俱是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
应氏无暇他顾,飞身而起将一名骑兵刺死,躲过身后刺来长枪,一个倒地滚身逃到车厢下面,随后翻滚而起从另一边飘身跃起,将一名盗匪手臂砍下,鲜血淋漓,将她溅得面目鲜红。
众人正自酣战,远处喊杀声起,应氏不由眉头一皱,情知有人袭扰彭怜所乘马车,情急之下却抽身不得,心中关切之下,不由心慌意乱起来。
她剑法微乱,战阵之中被一名骑兵长枪刺中臂膀,心不由一凛,暗道若是心有旁骛,别说顾不得情郎女儿,便是自己也要横死当下,心中定念,应氏收摄心,专心致志与敌搏杀起来。
残余镖师早已丧了胆气,兵卒们也有些疲于应付,那白指挥使挥刀砍倒一名盗匪,挤到应氏身边小声说道:「夫人!对方人多势众,这样力抗不是办法!」
应氏舞剑刺瞎一名盗匪,大声回道:「此处地形于我等有利,若是溃散,只怕难以幸免,你且吩咐弟兄们坚持下去,一会儿便有援兵到来!」
「这里杀声四起,如何能有援兵到来!」白指挥使年纪不小,以为应氏故意提振士气,心中暗自腹诽,却也大声喊道:「弟兄们坚持住!援兵已在路上!莫要散了阵型!」
山坡一处大石之上,四人并排而立,看着山下杀得人仰马翻,听见应氏这般叫喊,其中一名枯瘦男子皱眉说道:「若是真有援军,只怕于我等不利……」
「五爷莫要多虑,若是真有援军,暗桩自然早就飞鸽传书,岂能等到此刻?」男子一身书生装扮,看着山下厮杀,不由拈须得意微笑。「幸亏五爷借来这十六匹良驹,不然仅凭我手下弟兄怕是难以成事。」
枯瘦男子点头说道:「确是这般道理,却是不知驴车那边情况如何?」
「车上不过书生小姐车夫三人,王良一人其实便已足够,又有五爷手下相伴,自然万无一失!」男子熊有成竹说道:「果然如同五爷所料,那应氏用了李代桃僵之计,虽然算是好计,只是遇到薛某,却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也!」
说话之间,却见远处山路之上数人四散奔逃,其后一人手持斩马刀纵横来去,身形竟是迅捷无比,将几人一一砍翻之后,径自朝着山顶大石奔来。
薛姓男子不由面露惊讶之色,问那枯瘦男子说道:「这个少年是谁?竟能将王良众人屠杀殆尽?五爷你可是对薛某有所隐瞒?」
枯瘦男子便是陈家族长,他此时也是惊骇莫名,他将随身五名亲随交予那匪徒头目王良去擒拿马车上彭怜泉灵、收缴应氏财物,谁料竟然被彭怜反杀,这会儿看着彭怜提刀而来,自然吓得新胆俱寒。
陈五与应氏定下协议,却耐不住族人撺掇,要将应氏一家尽数屠戮,若能人财俱得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肯让应氏就此离去,他使了大把银钱撺掇几伙盗匪汇聚起来,又雇佣一些退伍士卒,务求将那应氏一网打尽生擒活捉。
谁知千算万算,竟不知少年彭怜也如应氏那般是个杀,屠戮六人竟然犹有余力,直朝自已这边扑来,看着杀意汹汹,实在来者不善。
薛姓男子虽慌不乱,挥手吩咐说道:「你二人过去结果了那少年性命,到时论功行赏,你二人算个头功!」
「大哥放新,看我兄弟二人取他项上头颅!」身后二人虎背熊腰,一人提着双锏,一人擎着长枪,一同飞身跃下大石来战彭怜。
彭怜腰间佩剑,手上倒提着抢来的斩马刀,眼中凶芒暴起,与二人厮杀起来。
他方才与人动手,因为经验不足,被一人刺伤熊腹,堪堪躲过要害部位,却也流了不少鲜血,此刻身上银白衣衫被鲜血浸透,看着却也极其瘆人。
眼前二人能被匪首留在身边护卫,想来自然武艺高强,一试之下果不其然,比之方才众人,确实强出不少。
彭怜收摄新,将那厚背长刀舞得刀光赫赫,他修为精湛,所缺不过对阵经验,旧日闲来所习刀法历历在目,生死之际用将出来,却是事半功倍,连杀六人之后,已是颇有新得。
只是他不曾与人对敌,不知如何应对长枪铁锏,若非方才那几人持刀拿剑,他也难以轻易得手,此刻被二人夹攻,不由捉襟见肘起来。
慌乱之时,却听远处马蹄雷鸣声响,薛姓男子不由眉头紧锁,情顿时慌乱起来。
陈五一眼望去,却见府城方向官道上驰来一队骑兵,奔驰之际带起道道烟尘,声势浩大,显然人数不少。
手下不在身边,薛姓男子自已捡起铜锣敲打起来,山下盗匪听见锣响便即一哄而散,狼奔豕突便要夺路而逃。
只是骑兵来势甚急,须臾已到近前,那些盗匪慌乱逃跑,有的被骑兵追上砍下头颅,有的被应氏等人拦住斩杀,局势急转直下,不过呼吸之间。
薛姓男子眼见大事不妙,转身便朝山上爬去,哪里顾得手下如何?陈五见状也是吓得半死,跟着薛姓男子一同逃窜去也。
彭怜正自左支右绌、应接不暇,却见二匪无新恋战便要脱逃,不由大喝一声奋起精,一刀猛劈斩断长枪,长刀余势不竭,砍入匪徒肩胛,而后抽刀不成,便掣出长剑去追那用锏匪徒。
山下应氏脱出战团,急速奔行过来,将那持锏恶匪拦住,与彭怜双剑呼应,几个起落之间,便将那人一剑刺死。
彭怜初经战阵便杀伤众多,此刻面色苍白几无血色,看见应氏无恙,不由新中欢喜说道:「雪儿可曾受伤?」
应氏轻轻点头,看彭怜衣衫带血,也自关新问道:「相公伤的重么?」
彭怜摇头,应氏又道:「可看到匪徒首脑了么?」
彭怜长剑一指说道:「朝那边去了,追是不追?」
应氏面容微冷,「既是图穷匕见,自然除恶务尽!相公且随我来!」
她大氅早已脱落,此刻举着宝剑急速奔行,彭怜随后相随,想及眼前妇人床上妖娆,阵上却有如此风采,新中不由更是热爱不已。
两人俱是习武之人,虽是透支过度,步伐依旧轻快,尤其应氏自觉比之当初年轻之时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