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方向飘然而去。
三锭明晃晃的银子立在桌上,顾家三人惊喜交加之余,又对池翎十分戒备,池翎也不废话,拉了顾小草便走,临走前落下句话:“从此顾小草与你们再无干系,她的人生只有自己可以做主。”
出了石楼村,顾小草跪在地上:“师父在上,受小草一拜。”
拜过之后池翎扶她起来,“小草,你既已脱离苦海,我赐你新名你可愿意?”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有父母才能给予孩子姓名。
池翎道:“鸢飞戾天,鱼跃于渊。愿你日后只做追随本心之事,终生顺遂,就叫做池鸢罢。”
“池鸢,池鸢……”顾小草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从此刻起那个软弱无能的顾小草没了,只有自行其是的池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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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水城外树影摇曳,暴雨如注,雨幕中天地都已模糊难辨,严雨珍失落魄顶着大雨跑进城内,好不狼狈。
“孟大哥是个忠孝的性子,我竟没有想通这一层,做了这一出,只求他不会对我生出芥蒂罢。”其实严雨珍也知道自己违背父命是不孝,反抗师言是不忠,孟大哥不肯助纣为虐也确实有他的道理。她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一路上是非对错也考虑的清楚明白。
不过道理虽然是这般,那藤条滚过臀肉的滋味她总是怕的,暗自懊悔:“早知道不该赌气拒绝孟大哥的书信,不然总能少受些家法责罚。”不免暗暗叫苦。
街上不见半个人影,她沿着粉墙一路摸索,总算瞧见两对石狮子在雨幕中屹立不倒,这时本就已临夜晚,云层更是厚重,遮得月光不漏半分。
严雨珍见镖局大门禁闭,心说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鼓起勇气叩了三下大门,隔了半晌,也不见弟子开门。雨水声太大遮了叩门声也是有的,她也不甚在意,这次紧握铜环运上内力狠狠叩了三响,击门声格外震耳,却也不见人开。
她颇感意外,便伸手往门上一推,两扇门竟直接开了,原来里面竟没上闩。镖局内不像往日挂满灯笼,院里黑黢黢的,她那件雨蓑早就湿透了,份感冷寒,不想久留,忙向内院跑去,却也不见一人。
她不敢直接去严景东房里,便打算先回弟子寝院探探口风,一连排寝房窗内竟没有一点烛光,她更觉疑惑:“这么早就熄灯睡了么?”她蹑手蹑脚推开寝门,摇了摇身子,抖去些水湿,刚踏脚进去,忽然闻到一阵血腥气。
她瞬间涌起一股不详预感,正想去床头取灯来看,脚下忽被甚么物事绊了一下,连忙燃灯一照,却见地上一名黄衣女子,僵卧不动。她已感到那女子背影眼1,颤巍扳过她肩头,烛光往脸上一照,正是她宋婷师姐。
她脑中犹似天旋地转,烛台几乎扔在地上。她虽然是江湖女子,但毕竟履历太浅,几乎吓得呆住,“婷姐,婷姐,你怎么了。”这一触手,才发觉着手冰凉,早已死去多时了。
严雨珍连退几步,脚下又碰到一人,俯身一看,却是满身是血的梁冰。再将室内一照,地上歪歪斜斜共死了七名师姐妹。
她惊恐万状,夺路便出,口中喃喃道:“爹爹,爹爹,你在哪?”冒雨飞奔出寝院,路过男寝,这次不光是屋内,但见院子里地上东一个,西一个,尽是各房弟子尸身。
“会客厅,会客厅!”严雨珍寒毛竖立,急忙向会客厅跑去,借着天上微光,眼前一幕让她眼前彻底一黑,真正的尸横遍野,血水汇聚成蜿蜒血流蔓延到她脚下,血腥气任是瓢泼大雨都洗刷不掉,几欲作呕。
她不敢一一查验都是谁,往日热闹非凡的会客厅里黑漆一片不见一人,孟云泽与赵长生的对掌恍如昨日,她见了这灭杀满门的场景不由得想:“爹爹哪去了,不会的,不会的,爹爹武功卓绝,绝不至于遭了毒手。”正在这时,厅前主位忽然传来一声大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跌在地上。
这般恐怖的地方斗然一响,几乎吓得她形俱灭,腿一软跪在地上,正看见桌子下吴展傲的尸体,再定一看,那尸体四肢扭曲,缩成一团,死相极其惨烈,她扶着桌腿强撑着站起,一张满是黑血的鬼脸蓦地映入眼帘,那是邓遂良死不瞑目,一柄大刀从他腹部由嘴穿出。
一只温香软玉的手突然捂住了严雨珍的嘴,池翎急促的声音传来:“别出声,凶手还未走!”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血染山河情天恨鬼掌追魂陷地生
厉闪,雷鸣,大雨,血海。
她看见自己跟池翎的影子重叠在墙上不断摇晃,形同鬼魅,心脏怦怦乱跳,原来是自己全身都在打颤,映照得影子也战栗起来。
池翎的手心也发了汗,只是不敢松开严雨珍的嘴,只因厅后的人越走越近,这下以严雨珍的内力也听清了。
只听一道苍老的破锣嗓音:“老四,西厢还有活人么?”又一道尖细到刺耳的回应:“中了‘无常拘魂散’还有活路么,剩下几个喘气的也全叫我送去见阎王了,桀桀。”严雨珍听到耳中浑身冰凉,向方才传出声音的主位一看,跌落的正是严景东的尸身,她悲痛万分身子一软,瘫在池翎怀里,池翎一手掩盖她的呼吸,同时自己侧耳凝听。
那破锣嗓子又道:“我们哥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也不知道大哥老二五弟那边顺不顺利。”那声音尖细的男人道:“二哥放心,我们计划周密又以逸待劳,绝无差错。”前者又道:“喂,所有人都在此么,可别留下活口。”这话好像是在问另一个人。池翎想着:“原来凶手至少有五人,也不知他们是什么门派,又有什么目的?”
果然又有一年轻人道:“前辈放心,顺远镖局上下一百九十七口,贺永丰带着四十一人携运军饷回江夏,然后便是镖局开业之前,有一名镖师和三名学徒走镖不在,再来就是我方才说的顺玉妍和严雨珍,除此之外镖局再无一人外出。”
严雨珍只觉晴天霹雳,不光是至亲在眼前被害,更是因这说话之人,正是严景东的大徒弟戚畏因!
老者听后笑了笑:“不错,你这小子弑师灭父,倒真有我老鬼年轻时的风范,哈哈哈!”戚畏因不以为耻:“原本师祖师父替宇文将军办事无上光荣,哪曾想竟起了贪墨之心,死有余辜。再说,晚辈哪敢比您‘鬼哭愁’的名号?”
老者道:“真没想到我瀛鬼岛五鬼避世不出多年,中原还有人知晓老夫名号。”池翎暗想:“原来是‘邪魔六道’之一的瀛鬼岛,这人是二鬼‘鬼哭愁’,刚才那人就是四鬼‘鬼鸮啼’了。”这五鬼都是成名三十年以上,池翎虽鲜履中原,但也听母亲傅映秋谈起过,另一层原因也是素女教也同列为“邪魔六道”。
“鬼鸮啼”接道:“不过嘛,宇文将军派我们前来灭门也不光是因为贺永丰敢背叛将军。”戚畏因一惊:“是么,那是因为……”“关中李阀势大,不亚于朝廷,圣驾被瓦岗逆贼阻于江都无法归京,将军寝食难安,这种紧要关头更是不能得罪太原李阀,所以无论如何,顺远镖局上下都是要死的……桀桀……”
“听说李阀的策府已经顺藤摸瓜查到中原,李阀丢失的这五十万军饷可千万不能查到将军头上,明白么?”戚畏因道:“是,是,我一定会把未在镖局之一一灭口……”“这就无需你操心了,五弟已经去追杀顺玉妍与严雨珍,至于那走镖四人据你所说武功平平无,我已派徒弟去追……我只问你,除此之外,再无一人活口了是吗?”
戚畏因见“鬼哭愁”幽黄的眼球一阵心悸,不敢不答:“对,再无一人活口。”“桀桀……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