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想要,可是不行。即使备受煎熬,也得把她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李轸无奈,不敢直视楚楚的双眼,她难得这样快乐,他却不得不亲手毁掉。
“阿楚,如果你喜欢孩子,往后我们可以有很多的。李家的或是外头的,漂亮伶俐的,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养好多个,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可他们不是我怀的,不是我生的,跟我没关系。”她隐隐哀求,“留下他好不好?就算他不好也没关系,我自己养,绝对不会让你看见的。”
李轸心口撕开一样疼,可阿楚只有比他更疼的,他哄着宠着,告诉她他爱孩子,很爱。终日里除了公务便陪着,慢慢软化她的态度,让楚楚明白即使没有孩子的存在,她也有一个爱她愈命的人。
可是李轸越是温柔似水,楚楚越明白他不过是想让她放弃孩子,态度渐渐冷硬。
李轸原本准备好的宅子处于城东深处,一条幽静的长巷,沿街过去的府邸低调庄肃,住的皆是些富户。楚楚被李轸安置在这里,也知道如今的形势不容乐观。
与李夫人算是撕破了脸,李府到底不是安全的地方,再发生什么事情,鞭长莫及。他只陪着她住了几日,便被紧急的战况召了出去。
她清清楚楚李轸不想要这个孩子,失落失望至极,双方小心翼翼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也开展着一场无声的拉锯战。终究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王富贵寻来的时候正是晚上,西北的形势严峻,距离延平不远的沧州,忽遭重创,李轸守着延平白马关,拥兵自守观察局势,如今已经不容他置身事外。
楚楚坚持从床上爬起来,要送他出门,李轸按住她不让,这一去得有一段时日才能回来,李轸握住楚楚肩头,沉稳道:“阿楚,我最迟月底回来,你一定好好想想。”
他表现出从未在她面前露出的强硬态度,即使到时候她还想留下孩子,李轸也绝对不会拿她犯险。住进这里之后,刘大夫又来过一次,明言她脉象忽浮忽沉,喜脉有时甚至感觉不到,怀相之差,这个孩子恐怕凶多吉少。
李轸不曾朝楚楚透露过一句,就让她以为是他不想要孩子吧,或许心里会好受些。
楚楚忽然抱住李轸大哭起来,“你为什么逼我,你总是逼我。我就是想要个亲人,爱我的,血浓于水的,这样也不行?”他马上就要出征了,她不敢让他心头记挂着事。
她想要孩子,却不能冒着失去李轸的风险,天意无情,她终究不能如愿。
李轸声音艰涩,喉头被什么堵住了,“对不起,对不起,阿楚,我真的该死。”
他明明发过誓要保护她的,却让她中毒,却让她怀孕,却让她受苦。楚楚哭的眼睛肿成两个核桃,“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你要好好的。”
她摸到他身上遍体的伤痕,下定决心一样,声音空洞木讷,“你不用牵挂我,等你回来,我就好了。我……就没有他了。”
李轸轻轻吻她脸上的泪水,哑声道:“哥哥在,哥哥一直陪你,等我回来,等我陪着你。”
他不敢留她一个人感受失去孩子的滋味,会心疼到麻木。
楚楚为李轸披上战袍,紧紧裹着披风立在灯火昏昧处,看着他渐渐走远。到大门的台阶上,他忽然回头,隔得很远,楚楚却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炽热情深,这一眼看向她,再也移不走。
(三十五)
“你看着我做什么,去忙你自己的事,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楚楚抱紧暖手炉,走到哪里转头便见如月跟着她。
如月勉强笑了笑,观察楚楚的脸色不像生气的模样,“天冷,地上好些地方结了薄冰,姑娘一个人逛如何能放心。”
小将军走的时候交代,好生看着姑娘,那意思似乎担心姑娘自己一个人乱跑,如月总想不至于,也不敢掉以轻心。这几日楚楚想外出去瞧瞧,总叫她以外头动乱不安为由挡回来,也不知是她想得太多,还是楚楚真有什么想法。
这院子小巧,很有些南方的韵致,曲廊回环,山石依水,腊梅开在矮墙下,灿烈仿佛一株火云。楚楚伸手去摘,如月忙上前一步代劳。
她知道如月担心什么,笑道:“你未免太瞧得起我,冰天雪地,我又是个破灯笼的身子,又生的这一副招人的模样,世道艰难,我就是跑出去能活吗?”说着叹口气,很有些遗憾。
既然决定留在他身边,怎么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出这样的难题。她一直清醒理智,认清自己的心,便做好了接受任何命运的准备。
逃不开,丢不下,就是要走,她也会把选择权交给他,绝不会再打着为他人好的旗帜,做出任何自作多情的事。在李纤纤身上栽一次跟头,教训是刻骨铭心的。
他要面对世俗,面对宗族,面对或有性命之忧的责问;她要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家人,面对本朝对女子的恶意。谁也不比谁承受的少,已经够艰难,何必多添事端。
不过是心软懦弱罢了,楚楚扯了扯嘴角,乖乖喝了如月送上来的药,小腹中的寒意退散了些。如月端了蜜饯给她涑口,楚楚摇头,推开了。
她轻轻抚肚子,神色柔和,如月端着碗站了半晌也没下去,深吸口气道:“姑娘,您不要怪大爷,刘大夫早说了,小少爷……保不住的……”
说出来就轻松多了,姑娘着了李纤纤的道,一直自责悔恨,早没有识清狼子野心,中毒也当自己咎由自取。可是,孩子却是无罪的,因为她的愚蠢侥幸,这个孩子到来便承受了本该她承受的痛苦。
她想好好把他生下来,给他最好的一切弥补,可是又渐渐想到带着一副破败的身子来到这世上,真的会活得好吗?她自身难保,又能给他什么,现实总是叫人无奈啊。
“我知道。”楚楚轻轻道。如月怔忪 。
她自己的身子没人比她更清楚,小腹时不时若有似无的抽痛,底下偶尔溢出的丝丝血迹,她早就知道,这个孩子保不住。
楚楚闭起眼睛,吁出口气,她早已认命,不过就是想趁着这些日子多跟他待些时候。
如月依照楚楚的要求,找了佛经来给她抄,见她每日看书习字,闲了对着肚子说说话,从未任何出矩举动,稍稍放心了些。
张姨娘自从楚楚住出来,来找了好几次,不用想也知道是李夫人透露了楚楚的住处。如月几人并不想楚楚见张姨娘,也不得不把消息报上去。楚楚利落,一次也没见过。
她如今远着张姨娘,一副撕破脸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李夫人本着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的心理,或许不会怎么张姨娘。既然不能接她出来,楚楚也只能用这么个迂回的法子确保张姨娘性命无虞,其他的再多也不能了。
外头的消息一日一种说法传过来,唯一能确定的,不过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京都几方流派拥着几位皇子,暗流涌动,斗的如火如荼。李轸手下能人不少,西北形势紊乱,既不能卷进党派的纷争,又要确保驻地安然无恙。
每一日确无旁的心思分出来,便是楚楚再次见到他也是半月后,早已过了掌灯时候,楚楚写完十遍灵飞经,叫如月好生收起来装在匣子里。
洗漱过后便上了床,如月灭了桌上的烛火,将炉子里的炭密封起来温着,留下绰灯放在床头,还没走出门又进来了。
楚楚坐起来,听她说大爷回来了,懵在床上。李轸一身风霜夹裹,身上的戎装未退,如月和银环带人抬进来热水,等他洗完了,坐到床边来,楚楚方回过神。
李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