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每人每天都在危在旦夕的恐惧中度过,想那相王李显,正值壮年
却已然是须发渐白。自家人这些年来吃的也是想不到的苦,遭的想不到的罪,担
的想不到的惊,受的想不到的怕。
这场家宴,一直持续到了午夜,所有人都像是有无穷的话要跟每个人倾诉,
重福和重俊说了他们被发配去服徭役干重活苦活,还有他们的母亲作为李显的侧
妃,在全家被贬以后被虐待迫害致死。李仙蕙,李裹儿诉着落魄后被身边众人蔑
视侮辱。
长宁和永寿二位公主更是不止与此,她们哭诉着各自被发配为婢女长期被支
使劳作大量重活累活的苦难后,将矛头直指朝中的二张。
这两位公主嘴里痛骂了二张兄弟及其手下的大量暴行,包括大量抢占民地让
民众流离失所,放高利贷让民众大量破产,修建亭台楼阁征发徭役累死大量民众,
家属和手下出行时常随意打人杀人,买官卖官贪污腐败!
李重润听了之后,狂饮了一盏手中的酒碗。他心想,这俩丫头,是一点关于
二张的真正险恶她们都没有提及,要知道,此时的二张,左右政坛,那是草菅人
命到连他们李家宗室都杀了一大堆啊!女子总归还是女子,只觉得那俩个是两个
佞臣罢了,殊不知他们的厉害,好在这话也就是在家中说说,若是传到了外头,
真是不知还会惹出什么祸来!家宴无比欢快的进行着,李重福和李重俊两人席间
舞剑助兴,母亲韦香儿在酒后也变得面色红润,比平日里更填几分娇媚!就连平
日里胆小怕事的父王李显他都举起手中的金杯,为阖家团圆赋诗一首!下人又添
了两次灯油,家宴还在继续。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大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接着便是一群士卒破门而入。
推搡开了张管家后,直接闯进了内堂。李显见到来人都是朝廷里带刀的,本能的
以为武皇派人来杀他,当即便吓得瘫倒在地,手里的酒杯也拿不住了,一瞬之间
便摔在了地上,破成了数个碎瓷片。宴席上的一家人都惊到了,毕竟这样的场景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曾在脑海中幻想过,可偏偏在今天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真
的来到,每个人都震惊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来人围住一家人后,两人一组出列,当场便扣住长宁公
主和永寿公主两位公主。同时,一名文职官员拿出公文宣读:「控鹤府谕,长宁
公主和永寿公主,与人传播谣言,污蔑恒国公张易之,邺国公张昌宗两位国公清
誉,论罪当斩!缉拿之时立即执行!」
刚刚念完公文的同一时刻,只见刀光一闪,咔咔!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便已落
地。
李显被吓破了胆,当即便瘫倒在地,只知道大喊:「母皇饶命!」还是韦香
儿在第一时间,拥住倒地的李显,劝他莫要怕。一切有香儿在!见到此景李重润
只气的手握腰间的宝剑,只想立即与这些贼人拼个你死我活,好在此时,一旁的
兄弟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臂膀,没等他消了火气,那些官差杀完人后便马上十分利
索的从府中退了出去。
顷刻间,这堂堂的庐陵王府内,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地上血淋淋
的多了两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李显此刻被吓得眼泪鼻涕混作一块,哭唧唧的对身
旁抱着他的爱妻韦香儿说道:「香儿啊爱妻!你要能保我这条命,将来我的一切
都是你的啊!」一想到控鹤府,那个武皇的面首场,定是二张!李重润盛怒之下
拔出宝剑,刚要大喊一声:不报此仇世不为人!但是,瞬间他便制止了自己的行
为,因为他此刻意识到一件事,明明长宁公主和永寿公主是在刚刚的家宴中,言
词稍有放肆,可怎么能一两个时辰便传到那二张耳中,定是家中出了间隙。回想
一圈,这从乡下带回来的侍卫身份并未一一考察,家中以往的那些老人,这些年
是否有变节也未尝可知。
突然,李重润脑子意识到了一人,虎子!此人是在乡下长期与自己深交进来
的,身份干净的很,定然不会与京中大员勾结。于是李重润立即宣布,虎子成为
庐陵王府护卫队长,自此以后每天都要贴身保护在父王身旁左右侍奉!
原本没见过这般景象的虎子都吓得呆住了,但想起在房陵时李重润对自己的
善待,不拘身份和自己长期交往的友谊,友谊和恩情瞬间便冲刷了这个年轻人的
所有恐惧!对于社会底层的虎子,若不是经历了这遭,就是十辈子也熬不到刚刚
得来的那份地位,想到要保护自己挚友兼恩人李重润一家人的安全,虎子瞬间便
没有了任何恐惧,当即便成了园内第一批清醒过来的人。
只见虎子如同事先就准备好了似的,立即唤来几个佣人,将地上的两位公主
收殓,接着有模有样的握着腰间佩刀,横在了内堂大门前。别说,他这么在门口
持刀一站,李显和几个孩子不自觉地安心了不少。忙活了一宿,直至天亮,李重
润这才将家中这乱局处理个七七八八。韦香儿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李显哄
的睡了过去。来不及休息,李重润在清晨走出庐陵王府,再次骑上了他的骏马。
这次,他要在今天拿到可以左右天下大事的那块虎符的另一半!
一间幽闭的房间里,只有一盏烛台提供的微弱烛光勉强的照亮了这间不大的
屋子。只见昏暗的烛光下,一位皮肤白皙,眉间有一粒红痣的少年郎,全身赤裸!
被一条上等的白丝绸蒙住了双眼,并且手脚也被两条丝绸反绑在了身后的长椅上。
昏暗中,他的对面走来坐下一位服装雍容华贵,发饰更是富丽堂皇的妇人!朦朦
胧胧之间,也看不清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