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岁安
2022/09/03
入伏
“静姐,我们......你......”
应届生小溪支支吾吾,嫩生的脸颊包不住心思,葡萄似的瞳仁仿佛沁着水。最新地址 Ltxsdz.€ǒm「请记住邮箱:ltxsba@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陈静抬头朝她笑了笑,说了声“好好玩”,轻飘飘的,继续埋头做文件整理的收尾。
将文件袋一一码齐放到主任桌上时,陈静腕上的分针才指上3——五点十五。
这栋建造于90年代的机关大楼早已空荡,花岗岩石铺就的楼道只剩陈静一人。
“静姐。”
陈静走在回家的路上,舌尖学着小溪软糯的声腔打了个转,像是拾了什么趣,连着又学了几声。
喃喃的几声,细细弱弱的,全给林荫道两旁的知了声压了。
单位离家步行就 十分钟,陈静学了没几声就走到小区门口了。
零几年的老房子,算不上小区。趁着前几年老城改造时,给重新修葺了外墙,建了个保安亭,后又拉了块大理石,刻上了“新安小区”几个字。
刷了绿漆的老黄瓜,都只装了表面功夫,里面除了多了几个垃圾桶,其他还是原样。
陈静的家就在这外墙还是水泥的六层高小楼里。
老房子的台阶有点高,比一般台阶爬楼累。好在家就在三楼,陈静一口气爬上去,没什么感觉。
老房子一层两户,陈静家是右边这户。
酱棕色的防盗门比左边的要新很多。
“今天单位耽误了会儿。”
陈静取下右肩上的包挂到门后,将钥匙扔进鞋柜上的收纳盘里。
动作早已成惯性,行云流水,自顾自的,自说自的,眼皮都没掀。
“嗯,劲扬身子我给擦了。”
“行。”
陈静踩上拖鞋向客厅走去,一手抓起披着后肩的头发,随意绾了个髻,松松散散垂在后脑勺,剩余细碎拢不起的碎发,伴着汗渍继续黏在后颈处。
两人交换了位置,男人错身走到了门厅,将室内拖鞋换成外出鞋。
正欲开门,男人抬眼正巧看到陈静正仰头灌着水散热,加了句:“切了瓜,在冰箱里。”
话音刚落,紧接着的就是关门声。
“哐当”一声后,屋子里就剩空调电机和陈静喉腔里最后一口水吞咽的声音。
水杯放回原位,陈静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看向那扇酱棕色的大门。
男人应该已经走出了楼栋,陈静依旧看了半晌,眼底空空。
后颈上的汗渍已经干了,方才粘附着的碎发被空调吹得乱舞,搔得陈静发痒。
陈静抬手拢了拢,但没什么用。
实在搔得痒,她只好将发髻又松开,重获 自由的发丝如瀑,又散到了脑后。
她拉下连衣裙侧边的拉链,将闷了一天的胸脯解放。
两团束缚了一天,沟壑间沁了些汗渍,陈静就着薄纱的胸衣擦了擦。
她手边动着,脚底也走着。
手上动作结束,脚底正好走到了南边的次卧。
老房子的格局通透,大扇的窗户照得此刻的房间依旧通亮,染着红霞的通亮。
陈静无暇欣赏,她脚步不停,走到那张一米五的床边,端详着床上的人。
面颊浮肿、唇部干燥泛白。
还是和往常一样。
陈静拉开床边柜抽屉,拿出凡士林和棉签,往他唇上抹上 厚厚一层。
夏日傍晚里的他是最好看的,绯红的晚霞总算是给他的苍白添了点颜色,陈静想。
简单收拾给他收拾完,陈静坐到正对窗户的躺椅上,两脚交叉搭着,躺椅随着重力跟着慢悠悠摇晃。
陈静眯着眼望着窗外云彩,嘴边又开始学起小溪的那声“静姐”。
“劲扬,我也开始被唤姐了。”
摇椅慢慢找到了重心,不再继续晃动了。
陈静将搭着的脚放下,用力一踹,摇椅立马晃得剧烈。
“劲扬,我26了。”
陈静轻笑出声,气却叹得更长。
“劲扬......”
陈静收回目光,又看向了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依旧,安静如昔。
不会有答复的。
不会有的。
两年了。
陈静阖上双目,倒到躺椅上,不再出声。
“叮——”
“盐城中心气象台2022年07月16日温馨提示您:今日正式进入 三伏天,预计未来四十天,我城大部地区最高气温将升至37摄氏度以上,局部可达39摄氏度以上,请注意防范。”
初伏-空
躺着的男人全名叫裴劲扬,是陈静 老公,这样躺了两年。
不是瘫痪,瘫痪的人有意识,他没有,他是植物人。
陈静和他结婚不到两年半,他躺了两年。
算算日子,和他同处的时间还没他爸时间长。
想到这,便想到那人说的切了瓜。
今天燥热,陈静没胃口,晚饭没吃。现在散了热,倒是生了饿意。
陈静将切好的瓜端到次卧,持着水果叉坐在裴劲扬的床边吃。
虽然没意识,但却离不开人。
这两年,陈静和裴劲扬他爸每天像接力赛般活着。
白天他爸陪着,陈静下班就轮她。
从两年前裴劲扬被宣告为植物人时,陈静身边人便自发地不再打扰她下班时间。
譬如今天的单位聚餐团建,其他人都默契地在没有她的微信群里热聊,只有陈静带教的小溪没掩藏好她的怜悯。
男人做事细致,蜜瓜被切的方正、大小正好一口,和他人一样的板正。
陈静瞅着盒子里摆的跟站军姿一样的蜜瓜,眼底不禁染了些笑意。
陈静和裴劲扬都不是盐城人,所以没出那事前,陈静和裴劲扬他爸就定亲时和办婚礼时见过两面。
两 人性子都冷,裴劲扬在时也说不了几句话。
和陌生人差不了太多的俩人突然就被捆绑生活在了一起。
陈静装不出亲近热络,好在裴劲扬他爸不在意。
陈静很少喊他“爸”,说话的开头一般都没有称呼,好在裴劲扬他爸不在意。
陈静其实想到他,心里叫的都是他的名字——“裴轸”或是“那个男人”,好在裴轸不知道。
裴轸切了一整颗玫珑,陈静吃相斯文,吃了近一个钟头。
肚子有点撑,陈静把餐具洗净后,跳了节健身操。
又发了身汗,陈静这会儿坐不下身了,嫌自个儿脏,站着等身体不再继续发热后便直接去了浴室。
东边那间大房原本是裴劲扬和陈静的婚房,现在陈静 一个人住了近一年。
陈静受够了半夜惊醒,身边躺着个毫无知觉、毫无反应的活死人。
陈静也受够了半夜裴劲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