觞一时没想起来,柳无依接着道。
“雨露期那晚,你没有如他们那般劝我顺应,你愿意与我交心,与我商讨,你也晓得我心中所想。那天你唤我小姐的时候你可知我心里多欢喜?那时起我就觉得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称之为知己的人。”
说到这里,柳无依脸上都是欣慰:“其实,那晚的畅谈是我此生最开心的时候,那晚的激动和欣喜久久不能平息,我晓得,那天起我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从那时起,我便越发对你在意,我不想你也如我这般埋没于此,适逢那天发生了那些事,我便索性顺水推舟,让你接管生意,不仅是因着我心悦于你,也是因着我想看看我选的人是不是真金子。”
“事实证明,我眼光不错。无论前院之事还是商铺的生意,你都处理的很好,眼看你变得越发得心应手,活得自在开心,我心里不止一次猜想,若你能活到弱冠之年,那时又当是如何光彩?光设想一番心里头就止不住欢喜,每日控制不住想与你亲热呢。”
若说前面的话都是在安慰叶流觞,后面的那一句可以说非常暗昧直白了,柳无依眯着眼睛,这种养成的感觉很奇妙,叶流觞就像她亲自种下的幼苗,她总是忍不住观察幼苗的长势,每次发现长势比预期的更好一些,她就惊喜万分,那份隐秘的感情也在一次次的惊喜中,量变引起了质变。
看着已经有了亭亭玉立之相的叶流觞,她忍不住伸手搂住叶流觞的脖子,轻声低语:“到如今,每次见你过来寻我对账,我都有些无法自持,一想到你今后会娶她人为妻,我便醋的要死,恨不得立刻把你吃掉。”!!!
叶流觞双眼蓦然瞪大,都感到有些羞耻了。
她猜想过柳无依心悦于她的原因,以前柳无依说她奇怪,她不像一个大龙朝的人,她就觉得柳无依对她好是因着她奇怪,新鲜感在做崇,还一度害怕新鲜感一旦淡去,她便不能如眼下这般去贪恋这份美好。现在柳无依的话,无疑是给了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不是因着新鲜感,而是一直有观察她吗?还说醋了,不许她娶别人,还要吃了她!是不是说明柳无依是真的心悦于她,要与她白头偕老!
“小姐,你……你这般说我会认为你是真心钟意于我的。”叶流觞说的小声,显得底气不足。柳无依是在和她告白吗?听起来的确是告白,但她不敢相信这是告白。
柳无依白了她一眼,无奈道:“又在犯傻了,就是钟意于你,想与你与子偕老,白首不分离。”想了想,她又捏住叶流觞的下巴,佯装正经的端详着女郎的脸,故作为难道:“都说窈窕淑女,女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每日与女郎拜别过后,夜间实属是寂寞难过的很呀。”
叶流觞的脸腾的一下赤红了,这人还要不要脸呀,居然这样的话都敢说,只是她听着却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异常羞赧。
良久,她才堪堪止了脸上的燥热,小声嘀咕了一句:“本以为小姐性行温敏,没想到泯然与世上纨绔无异也。”
“噗!”柳无依笑的都顾不上嘴上露出几颗皓齿了:“还真是一个新鲜的称呼,世人都说柳家小姐贤良淑德,大度稳重,没成想有一日纨绔这词也能用在我身上。”
“那定是他们都眼瞎了,瞧不见,小姐总是像个登徒子般逗弄于我。”叶流觞对柳无依轻浮的语气感到不满,只是心头那点沉闷到底是消散在柳无依的“孟浪”中了,独留下害羞脸红。
“嘻嘻,登徒子呀,那你可知一句话?登徒子悦之,使有五子,那么我心悦于你,你……”柳无依故意顿了顿,再次贴上叶流觞的身子,因叶流觞比她高一些,她的下腹正正好对着叶流觞身下,她故意顶了顶那处,狡黠道:“你可是要与我有五子吗?”
……
叶流觞慌忙跳着后退了好几步,看起来就像打水漂一般,她远远瞪着柳无依,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话怎么可以出自一个大家闺秀之口,还有五子,这人实在太不知羞了!况且,她明明不可能有子嗣的。
“你作何?”柳无依无奈的说,这人要不要这么容易害羞呀。
“小姐,莫要孟浪了,这不成体统。”
“又是哪个体哪个统呀?”柳无依古灵精怪的翻了个白眼:“有时候觉得你不像个大龙人,可一旦提起这点事儿你便像极了个大龙人,算了,不逗你了。”
她走过去牵起叶流觞的手,认真道:“现在心里头可是好些了?不要妄自菲薄,世上还有很多人在意你的,今后也会有越来越多人在意你,而我钟意于你的心也是真的,我确确实实喜欢极了你。”
“小姐……”看着突然正经起来的柳无依,叶流觞的脑子已经快要转不过来弯了,原来开这么多玩笑只是为了让她开心起来吗?心头像被蒙着一块热布,又闷又暖,憋的她眼睛都热了。
“唉,虽然我现在已为人妇,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也不能与你双宿双飞,但至少在这里,在这个大院里头,我能力范围内,我尽量给你最好的东西,以后私底下,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唤我无依,我唤你流觞可好?”
叶流觞已经彻底说不出话了,她哽咽着不断点头,看起来可怜极了。
现在的她真的只有柳无依了。
“莫要太难过了。”柳无依不忍的再次抱住叶流觞:“人各有命,虽然老叶家被逐出村子,但现在还没到寒冬,兴许还有希望,你再去打听打听,我不是给了你月银吗?若他们还活着你便接济一下他们,若银子不够与我说,我就当这银子是商铺亏了。”
“不行,不能用你的银子。若是他们活着,我便用我的银子接济好了,人的确各有天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们得自己找到出路,总不能一直用你的银子的。”叶流觞连忙拒绝,柳无依待她这般好她已经无以为报了,哪里还能用柳无依的银子去接济她的家人,虽说商铺是柳无依管理,但这些银子其实都是东厢的,东厢不属于柳无依,她怕柳无依受到牵连。
“你果然是……”柳无依叹了声气,并没有坚持,伸手拭去叶流觞眼角的泪珠,缓声道:“以后若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过来与我说,现在我们也算情定了,没有少夫人也没有元妓,只有我与你。我晓得你思慕于我,但你亦要晓得,我同样留恋于你的。”
“嗯,小姐,我晓得了。”叶流觞感动的再次红了眼眶。
“说了你该唤我无依了,流觞。”柳无依似笑非笑的纠正叶流觞的说辞。
亲昵的一声“流觞”带着十足的眷念,尾音还略上扬,一下子就勾住了叶流觞的心间,叶流觞只觉这一声叫的她骨头都酥了,她的脸红的彻底,头都不敢抬。
“流觞”是夫子给她取的名,但平时只有夫子会这么唤她,后来夫子离去,她回到了叶家村,别人都叫她叶家女郎,叶流觞三个字也就消失在世人眼前,只有她自个儿还记着这个名字,却不想这个名字有一天让柳无依叫出来,她轻柔的嗓音硬是把流觞唤的柔情似水,光是听着就令人害羞至极。
她害臊的回了句:“无、无依,我……我先去忙了。”说罢,她就磕磕巴巴的逃离这处。
看着叶流觞落荒而逃的背影,柳无依唇角的笑意越发大了,这人要不要这么纯情呀,只是叫个名字,至于吗?她无奈的摇了摇头,缓步向前院走去。
叶流觞回到库房整理今日采买的东西,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捂着胸口急喘,似乎很难受,她按着心口的部位,掌下怦怦的撞击犹如擂鼓,她拼命吸气,怀疑继续这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