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3-05
(十四)力量
翌日,大理寺诏狱西门外
江流萤从袖中掏出一枚竹牌,交给守门的狱卒:“春杏昨夜染了风寒,我是她姐姐,今日来替她做工。|@最|新|网|址|找|回|-ltxsba@gmail.cCOMlтxSb a @ gMAil.c〇m 获取最新地址”
春杏是大理寺诏狱的洒扫婢子,也是砸蒲草堂那人的堂妹,江流萤今日扮作她姐姐,拿着她的牙牌来“上工”。
她身着粗布麻衣,乱发半掩面容,还特意往脸上抹了黄泥,打眼一看,完全就是个面黄肌瘦、苦命操劳的平民女子。
狱卒将牙牌还给她,连看都不愿多看她一眼,便挥手放行。
按春杏说的,江明修是被关在深处那一排牢房。
江流萤划拉着扫帚,往狱廊深处去。
草鞋踩在青苔斑驳的石板上,江流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四年了,她已经有四年没见过哥哥。
四年前的那个冬日,明月楼坍塌,压死了在里面谋划篡权事宜的太子一党,而那一日,江明修恰好也在。
他说自己是去明月楼喝闷酒,并不知当日还有何人在,预谋何事,大理寺的调查结果亦证明他并未与太子一党在同一楼层。
可除他外,当日明月楼其余人都被倒塌的楼宇砸死,无人能为他作证。
按照本朝律法,大案要案的嫌犯,若要洗脱罪嫌,人证物证缺一不可。
否则宁可错关,绝不错放。
这一关,便是四年。
四年来,江明修从未接受过家人的探望。
江流萤不懂兄长为何如此,一个人默默伤心流泪过无数次。
从前她受了委屈,总是兄长哄着她,安慰她,给她撑腰。
这次她被谢景珩欺负的那么惨,自然也想要哥哥安抚。
上天垂怜,竟真被她寻见了路子……
狱廊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内,一男子坐在稻草上,虽被锁枷束缚了手脚,却依然身姿端正,胸背笔直。
与其他牢房内或躺或趴、没个正行的犯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手中持一本破旧书籍,正接着格窗透进的阳光阅读,神`l`t`xs`fbし.c`o`m情专注。
面容白净,头发亦梳理得一丝不苟,除了脸颊比从前瘦削了些,眼下乌青略显憔悴,与从前竟无太大变化。
江流萤并未与江明修相认。
今日能见到哥哥,解她心中思念,足矣。
知道哥哥在狱中也将自己照顾得很好,她感到放心,亦得到力量。
身陷囹圄的哥哥,都没有堕落放弃,她又有什么理由颓废?
和离之事不能速成,便先放置一边,眼下蒲草堂面临困境,她必须振作,迎难而上,守住江家这最后的仰仗。
又静静看了江明修一眼后,江流萤忍着泪水转身离开。
当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狱廊拐角时,最深处的那间牢房响起一阵锁链声。
江明修站在牢门边,注视着那个瘦小的背影。www.LtXsfB?¢○㎡ .com
“妹妹,抱歉,哥哥有必须守护的人,你与父亲,好好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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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蒲草堂,杜鹃已做好午食。
江远山仍在房中用饭,江流萤与杜鹃、碧桃,于小院内用餐。
总算闲坐,杜鹃赶紧问起安平县才买药材一事。
“天冷了,染风寒的多起来,想来往后抓药的人会更多,咱库存坚持不了太久。”
碧桃看了眼江流萤,见她点头,才如实将那日的遭遇说了,包括山匪的事。
杜鹃惊得瞪眼捂嘴,往后瞧了眼江远山寝房,才压低声道:“怪不得昨日是王爷送回来的。”
话题转回药材上,杜鹃眼睛亮了:“差价如此悬殊,我们成本可降低许多,中间多出来的,可都是利润啊!”
江流萤点头:“如此一来,蒲草堂可调低售价,病人买药压力也能减轻不少。”
“只是,那些山匪……”想起那日遭遇,碧桃仍心有余悸。
江流萤也凝眉,脑海浮现山匪头子领口露出的特殊绣纹。
有些事情,还需尽早解决为好。
饭后,她进屋陪江远山说了会话,伺候他睡下后,便叫上碧桃,准备外出一趟。
正在此时,有人走进院中来。
一袭白衣,清隽如尘,是顾彦清。
“阿萤这是要去何处?”他笑问。
江流萤也笑:“正是有事要请顾世子帮忙。”
(十五)仁心
珑悦轩雅间,小二送来茶果点心,摆好杯盘后退下。
顾彦清为江流萤斟一杯茶,又夹起一块冷香糕放进她盘中。
“这茶与膏制作时都加了茉莉,快尝尝。”
盛情难却,江流萤各尝一口,果然唇齿留香,茉香甚浓,是她爱极的口味。
于是面上神`l`t`xs`fbし.c`o`m色又放松几分,说起后面的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前几日我欲绕过药商,自行采买药材,于是去了趟安平县,才知那里……”
她将当日安平县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见顾彦清浓眉渐紧,放心了。
他是父亲极为得意的学生,自然拥有一颗怀天下的仁义心。
“只是到最后,我什么都没带回来,只因出县城后,路遇山匪,将我车上五筐柴胡尽皆烧光……”
“山匪?”顾彦清脸色骤变,拉住江流萤的手,眉头紧蹙。
他视线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一遍:“他们有否伤你?难怪今日见你,总觉形容略有憔悴,行路时脚步亦显得虚浮……”
江流萤脑中闪过一瞬谢景珩在床上的暴虐行径,脸色一白又一红,摇头解释:“我无碍,这不是全须全尾回来了么?只是这两日睡得浅,有些疲惫罢了。”
她默默将手从顾彦清掌中抽出,抿了抿唇。
顾彦清翻掌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眸中闪过一瞬怅然若失。最╜新↑网?址∷ wWw.ltxsBǎ.Me
江流萤继续说下去:“我偶然发现山匪领口露出的纹样,与验货栈伙计的统制服装相同,且那领头的在昏暗天光下能一眼认出柴胡……”
至此,顾彦清也认真起来:“你的意思是,验货栈与山匪间有关系?”
江流萤点头:“若是将安平县围成牢笼,唯有验货栈才能将药材运出,低买高卖,利润可想而知。发布页Ltxsdz…℃〇M”
“此番我去江南,亦购入了些北方难见的药材,采买时的确发现两地药价相差略大……”顾彦清端起茶杯放到嘴边,一口为喝又放下。
他眉头紧锁:“我原以为是南北种植成本有别,如今想来,定是因为这些药商垄断药材买卖,随意抬价。”
“可怜安平县百姓,大多看不起病,好不容易凑足了钱,买到的不过是制成的药汤,连药方都不见,守着良药却不自知,就此送了性命……”江流萤痛心疾首。
想起这些时日来蒲草堂抓药的百姓,不禁哽咽:“京城百姓亦艰难,药价渐高,有人甚至只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