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又想到起昨天陈菲雅提到赵琳请假的事,疑惑更甚。
关尔煌甩着湿漉漉的手回到客厅时,李青黛正将新洗的晴王葡萄码进果盘,
少女坐姿笔直如琴弦。
「然姨,公司刚来电话说个软件的问题他们搞不定。」他摸出手机虚晃一下,
「让我过去帮着弄弄。」
付萧然支起身子,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吐出葡萄籽笑着道:「你们公司
真是……啥时候回来?」
「晚饭前就回来了,应该会很快,行李我先放这儿。地址LTXSDZ.COm」他走向玄关,借着俯
身系鞋带的动作,左手的两根指头精准捏出门口鞋架上放置的一次性口罩包装。
李青黛像白鹭般轻盈起身,衣摆随着动作轻飘飘垂落。她走到玄关,安静伫
立看着关尔煌整理衣服上的褶皱。
在对方推门的瞬间,她轻声说道。
「注意安全。」
关尔煌回头露出明朗的笑容,暖橘色的光正好打在他清秀的面容上。
少女心脏突然跳空半拍,贝齿咬住下唇的内侧软肉,目送那道白色身影走出
院子。直到人影消失在转角,她才松开掌心里微有湿意的把手。
「妈,我回下房间。」她转身上楼,付萧然含混的应答被拖鞋踩着楼梯发出
的吱呀声切碎。
回到自己的卧室,她径直走到书桌前,在笔筒里摸索出一把银色钥匙。把钥
匙插进桌子右侧第三个抽屉的锁孔里转动,滑开时带出淡淡的樟脑味,一张白卡
躺在抽屉的最里层,上面的标签边缘被摩挲得起了毛边。李青黛拿起白卡,拇指
轻拂卡面,垂眸仔细望着标签栏里的水笔痕迹。
那痕迹虽有些浅淡,但依旧清晰可辨。三个字组合出一个人名——「关尔煌」。
少女轻声呢喃:「不会有别人的……」
……
大下午的太阳正毒,连树荫都冒着热气,园区里只偶尔传来几声低低的鸟鸣。发布邮箱 LīxSBǎ@G㎡ AIL.cOM
关尔煌在别墅区兜了两圈,只碰上个扫垃圾的物业老头。他摸出皱巴巴的口
罩包装袋,撕开封口时啧了一声:「早知道该把化妆用的东西塞双肩包里的,谁
能料到还要侦查,先凑合一下吧。」
他撕开包装,将口罩拉到鼻梁上方。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两下,掏出来也开了
静音。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利索地翻过了院子围墙,他踮着脚贴墙根挪动,同时
放出异能感知周围和屋内的动静。
可惜这次他运气不够好,没能和上次闯杨志奇的别墅一样遇到忘了关落地窗
的露台不说,窗帘还挡得特严实,连条缝都找不到。关尔煌无奈,只好躲在阴影
下,将异能向房子内延伸。
异能随心而动,似慢实快,像终端一样几乎瞬间就搜寻到了四个wifi信号。
其中一个接入得特别快,关尔煌心知这肯定是赵琳,她的恐惧像冷水浇头似
的泼过来,混着股扎人的怨恨。
『真的都说干净了……』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骗我……』
『死鬼的破事凭什么算我头上……』
『这么多……是谁装的……』
关尔煌太阳穴突突乱跳,这堆鸡零狗碎的念头比菜市场还吵。他抹了把汗,
暗想:「只能试试其他人了。」无形触手继续游动,意识的方位逐渐清晰。
「和赵琳离得近的难道是她老公?不管了,先从对面两个下手。」
触手连接时,「墙壁」的感觉再一次出现,只是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并不惊慌,
只是一味增强输出,直到差不多耗了半管『蓝条』,才突破了两人的防备。
『等会儿得多拿钱……找人关监控买衣服这都是自己腰包……这钱军哥报不
报啊』
『催个屁催……这娘们儿连奇哥家里的保险箱密码都不知道……军哥真他妈
瞎操心』
『妈的……自己家安这么多摄像头』
『绿毛龟……窝囊废』
关尔煌蹲在墙角直翻白眼又无可奈何,这破异能就跟刷短视频似的,毕竟他
只能感知瞬时的思想,又不能查询历史,获得的有效信息和消耗的异能完全不成
正比。他揉着发胀的脑壳站起来,查不了聊天记录就只能靠自己了,再按这个速
度拖下去「流量」迟早用完。
他平心静气,用异能跟发私信似的往屋里两个绑匪脑子里灌话:「该问的想
问的都问过了,这婊子榨不出什么油水了」「揣点现金最实在,免得夜长梦多」
「管他军哥报不报,自己兜装满再说」,身上汗珠顺着脊椎往下淌。
随着消耗加剧,屋内也有了动作。叮铃哐啷折腾了七八分钟,防盗门终于
「咔哒」弹开条缝。关尔煌贴着墙根蹭到门边,看着两个穿快递服的男人提着鼓
囊囊的登山包晃出来,全没半点慌张的样子,自然得跟下楼取外卖似的。
眼看两人开着送快递用的电瓶车停到旁边的然姨家,下来在门口放了个快递
箱后才拐过绿化带
。他泥鳅似的从藏身处闪出来,顺着即将闭合的门缝溜进去,
刚才拼命往那俩货脑子里塞「门已经关好」的错觉,耗得他眼前直发黑。
防盗门在身后「砰」地合上时,关尔煌撑着鞋柜直喘气。冷气扑面而来,这
才感觉口罩边缘被汗浸得发潮,带子勒得耳根生疼,t恤后背全贴在了脊梁骨上。
他的脸色苍白,脑仁疼得像是被广场舞音响轰炸了个把小时,充斥着疲惫感,
不知道是中暑了还是异能消耗太多,反正比通宵打游戏还难受。
一楼的客厅里传来带着哭腔的骂声:「赵健君你个憨货装什么死!想办法解
绳子啊!那俩二货卷钱跑了你没看见?我的钱!」
又听另一个男声嗫嚅地说道:「平安无事不就好了……」
「你还教训起老娘来了,你刚才怎么不跟那俩逞英雄?我问你,这些监控是
不是你装的?说话!」
无人回应。
关尔煌尝试缩骨时骨头发出炒豆子似的轻响,因着状态不对只短短地矮了三
四公分,他大口喘了两记,帆布鞋踩过满地狼藉,缓步向客厅走去。
……
赵琳躺在地毯上,她染成茶棕色的头发糊了半边脸,真丝睡裙皱皱巴巴地裹
在身上,肩带滑落到手肘。她见自己的窝囊丈夫缩在沙发角装鹌鹑不搭茬,只是
直勾勾盯着玄关,跟着转头看去却差点扭了脖子——门口站着个少年。
汗湿的刘海黏在额头上,白t恤仿佛能拧出水来,脸上带着一次性的蓝色口
罩看不清面容,浑身上下透着疲惫,可那双眸子却依旧亮得渗人,仿佛能看透人
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