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闹的，林恬悠也笑出了声，
放下了拘谨，又和我们分享了很多她的大学生活、爱好和工作时想吐槽而没敢对
我们吐槽的事情。
我们才知道，樊总一来没多久就以要加强工作联系的由头，加了林恬悠的微
信。恬悠给我们看了这个叫「厚德载物」，头像是水墨大山的微信账号，虽然没
有什么很逾越的内容，但也问了恬悠的一些情况，还是给她转发了不少自己参加
会议、指导项目的照片，恬悠也很得体地奉承了几句。
我和博仁都狠狠批判了樊总这种为老不尊的老登行径，然后博仁话题一转，
提出既然来都来了，要不他也加一下恬悠的微信。
恬悠又是噗嗤一笑，解释道，刚刚用来加樊总的是她的微信工作号，她的个
人微信号没有加任何同事。话音未落，恬悠看到博仁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脸色，她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吐了吐舌头，掏出了另一台手机，打开微信，「虽
然私人微信不加同事，但您两位不能算同事，我们是朋友，让我们来互相加个微
信，组个吐槽老樊群」
听到恬悠用了「您两位」的字眼，我也赶紧掏出了我的手机，把我的微信二
维码递了过去。
加完微信后，我们又聊了很多。比起上班时的严肃、认真和拘谨，私底下的
恬悠性格里倒是有几分活泼和少女，大约因为我们这份工作性质需要给客户提供
可信赖的方案，所以恬悠在工作中才把这份少女感藏了起来，而努力装出更加成
熟、稳重的样子。
第一次在新人见面会上的惊鸿一瞥后，为了组内避嫌，这一年多我尽量克制
自己的情感，控制和恬悠之间的距离，也不好意思长时间直视她，所以这是一年
多以来，我第二次，甚至可能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起面前的少女。
人的五官果然只有动起来才是最美的。平时上班的时候，恬悠经常面无表情
盯着电脑，和客户过方案的时候也是严肃且认真，有种知性、干练、利落的职业
少女感。
但回到生活中，那种紧绷的感觉消除后，恬悠就像个灵动朝气的大学少女，
偶尔带着点刚毕业大学生特有的那种清澈的单纯和蠢笨，但这样的她反而更加真
实，让我和博仁都想起了刚毕业时的自己。
也就在这一刻，我忽然顿悟了为什么老男人都喜欢这个年龄的少女，虽然她
开始有了对职场不适应和不如意的埋怨，有了和我们一样的「班味」，但她身上
也依然有那种刚入社会，对工作和未来有着期望和热情的朝气，有着学生气未褪
去的那种对待世界和信念的坚定感。
她身上的这些特质，都仿佛唤起了自己曾经少年时的感觉，是一种自己曾经
在职场上的不如意和遗憾，在她身上再次得到重生，而希望去好好呵护的感觉。
恬悠就像一颗待成熟的青粉色果子，虽然已经开始蒙上了一点淡淡成熟的红
色色泽，但她依然保有那种微微酸涩却偶尔也有甜美的感觉，有别于熟果的甜腻，
恬悠更像一种清新自然的存在。
就像她的微信昵称，我看向手机，上面是一个可爱的卡通头像，微信名字是
「甜柚」。
和厚德载物那个油腻老登相比，简直是人间最反差的两种存在。
夜宵结束，恬悠拒绝了博仁和我打车送她一程的建议，说我们不顺路，而她
刚好能赶上最后的末班地铁。谢过我们的好意后，恬悠自己就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了。
博仁和我在路边一起抽了根烟，缭绕的烟雾中，博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似乎有话到了嘴边，但最后还是没说出来。他把踩灭的烟头踢到垃圾堆边上后
，
拍了拍我的肩膀，潇洒地转身打车去了。
我迟疑了几秒，看到博仁上车后，迅速转身朝着恬悠离去的方向走过去。这
里走到最近的地铁站要差不多10分钟左右，我脚步快，恬悠穿着高跟鞋走得慢，
按照小学的追赶应用题算法，我应该能在她刚进站的时候时候赶上。
我也不知道我要追上恬悠想做什么，但就有种冲动，在今晚这个第一次拉近
了我们距离的夜晚，我不想它结束得太快，而希望这种和恬悠第一次建立了联系
的愉悦和快乐能够更长久一点。
做技术出身的我，计算能力还是不错的，恬悠刚进到地铁口，我也赶到了，
我放慢了脚步，不想被当做跟踪她的变态狂，而和她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我看到恬悠在地铁进站的地方停了下来，侧弯了一下腰，轻轻按住了自己的
后脚跟，揉了几下，我才想起，因为今天要给老樊的汇报方案，恬悠穿了职业装
和高跟鞋。而刚刚从居酒屋到地铁站有一段路在修路，凹凸不平还有小石子，估
计对穿高跟的她来说是一种不轻的折磨。
恬悠似乎犹豫了几秒，站直看向往下延伸很长的地铁口楼梯，她轻叹了口气，
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再次侧身弯腰，一边手扶着栏杆，另一边手将高
跟鞋从脚上脱了下来，然后换一边手扶着栏杆，用同样的动作将另一边脚上的高
跟鞋也脱了下来。
恬悠再次轻轻揉了下自己的脚踝，然后站起身，将脱下来的高跟鞋都用一边
手拎着，然后稍微侧了侧身，脚尖微微朝内，避开用已经有点红肿的脚后跟发力，
开始沿着地铁入口的楼梯一点一点慢慢往下走。
我又默默跟上去了几步，但始终保持视线上无法被发现的距离。
我看着恬悠一边手拎着高跟鞋，一边缓慢地一步一步往下走，她必须保持一
种双腿膝盖微微朝内的步伐，才能减轻脚踝上的痛楚。
我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十几分钟前还和我们有说有笑，几个小时前还在
很专业地给客户讲解方案的少女，那种满满的活力感，和眼前看着让人心疼的疲
惫背影，以及她一步一步走着甩动着手上高跟鞋的坚强融合在一起，让所有男生
都会升起一种无法抑制的保护欲，希望能够呵护好这样一个外在坚强却把所有艰
辛自己承受了的少女。
回去之后，我打开了恬悠的朋友圈，研究起了少女的过往。
果然比起工作上的专业和沉默寡言，恬悠在生活中的性格要更加活泼一些，
会分享她种的仙人掌的长势，会吐槽上班路上碰到的地铁停运和差点迟到的紧张，
也会转发批判油腻中年男人的公众号文章，似乎意有所指某些个老登。
当然还会有不少她捕捉生活中小美好的摄影作品，例如傍晚透过玻璃投射在
房间墙上的色彩光斑，白天坐在围墙上看天空的小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