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断指,疼的不住发抖。
「私伤军卒?」「我大秦的士卒如今壮胆都不靠拳头靠嘴皮子了吗?!」
甘白尘厉声喝道,收了先前的玩世不恭,凌厉的盯向那满是惊恐的眼睛。随
即拍出方小印,在木桌上敲出五字古朴大篆。
上书:甘泉卫尉印。
那领头大汉被一小瞧,也来了火气,又有了先前的几分嚣张:
「我他妈还是上造呢,你那是什么鸟毛军衔……」
他突然不说话了,他想明白了这不是军衔,这公子也不是兵。甘泉宫可是太
后住的地儿,面前这人是从咸阳宫里出来的大人物。
其他人早已单膝跪下了,但他膝盖僵住了,努力想跪却跪不下去。
「给我滚。」
甘白尘戾气收回去了点,把那带着血和指头的汤碗往领头大汉手里一塞,又
专心挑拨起菜来。嘴上打发他们赶紧滚。
领头大汉战战兢兢的领着小弟们一刻都不敢逗留,小跑着一溜烟出了酒楼,
连老板娘手上那盘新切的牛肉都不要了。
甘白尘倒没被那断指倒了胃口,活动了下筋骨反而有些饿了,捧起自己的饭
碗往嘴里送起饭来。
丫鬟厌月趁着少爷专心致志捧碗刨饭之际,小手不动声色的往前一推,悄悄
的把自己的那份汤挪给了他。
*** *** ***
咸阳宫大殿。
刚用完午膳的时辰,大殿内就点起了灯。倒也不是暗的看不清了,只是这大
朝正宫的大殿着实太大太空,大到秦王都从上座高台下来,盘腿和他的相邦甘罗
凑在一桌下棋。故是除了一旁立着伺候的内官,这大殿里就再无他人了。点上了
灯多少能再有活气些。
平日里百官们持着朝笏立着禀事的那块地板上头,被放了个香榧木独木厚棋
墩。这方棋墩看着平平无奇却是有些讲究。香榧木只产自那多慷慨之歌的燕赵之
地,还得年份够久,足粗足大,才能让匠人一刀成墩。若是这匠人当日手感不佳,
一刀把秦王的宝贝木头给劈差了,脑袋也自是别想要了。所以那日除了位恰好入
咸阳的赵人老棋匠,竟是无人敢接这活。
秦王执黑,贴在那榧木棋墩,落子挂角,隐隐是要做个大雪崩再内拐的局面。
这黑白棋皆是由那齐国东海滨采来的双面凸贝壳子制成,两面都饱满的像二
八少女刚顶起的那两房乳包,执在指尖够柔和却不碍事,曲线凸的刚刚好。放眼
整个大秦,可能也就这座宫里,能落下这种子了。
甘相邦执着白子,举棋不定。
「相邦,你那幺女也应成年了吧。入宫侍孤可好啊?名分便任相邦挑选,定
不亏待了她。」
「唯独这小女……」
甘相邦分心回答,却有些好气又好笑。这大王酷爱棋道却棋力不逮,每逢死
活诘碁就爱使些盘外招。
「怎么,是嫌寡人太老,委屈了你家水灵的闺女不成?」
「臣,自有考量。」
甘相邦没管大王在角上镂空的心思,直接转至中腹,冲了一子,硬断了秦王
的大龙。
「又是寡人输了。」
秦王见大势已去,也懒得再下,爽利的承了败局。随意拍了拍发麻的腿,站
了起来转身,寂寥的看向那席空落落的高台王座,轻声道:
「这遭若是你的儿子真能成事,孤倒也不必娶妻纳妾了。发]布页Ltxsdz…℃〇M」
*** *** ***
天黑了下去,甘白尘和厌月站在酒楼门前,那老板娘吱呀的就把门给合上了,
把他们留在黑夜里,和里面那片亮光隔了开来。
倒也不是赶他们出来,确是甘白尘有错在先。他原以为今晚定是去那平凉令
的府上过夜,便吃完饭就找老板娘结清房钱了。未曾想到那平凉令府晚上冷冷清
清的,连个当值门房都没有,压根敲不开,硬是吃了个闭门羹。再兜兜转转回到
酒楼想要留宿之时,就被告知已经没了空房。
当然也不知道是真没了空房,还是老板娘嫌他俩麻烦不想惹祸上身。看老板
娘关门时的那表情,倒是更像后者。
甘白尘站在门口,抛玩着一个莲纹锦囊。临行出门时老父曾说过,遇到事了
或者有困难时就打开它。
现在算是有困难吗?毕竟如今没地方睡了。
他可从小就没操心过在哪睡的问题,就连他的贴身丫鬟厌月都不用自己铺床。
在自家府上他和厌月的房间连通着,就隔着半堵半开的墙。下人们来给他垫床铺
被的时候,顺带着把隔壁厌月的也整好了。
但他觉得若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也犯不着如此郑重的交付与他一
条锦囊妙计。理应在更走投无路的时候再拆了它。
于是甘白尘带着厌月就朝着对门的住户家走。公子哥自是拉不下这个脸,去
一家家的敲开门借宿。这般求人就只能靠了丫鬟。厌月嘴巴虽没少爷那般伶俐,
好在
平日里替他与这世道打交道的多了,有求于人的时候倒也从容得体。
厌月敲开了门,门只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一双眼睛小心的探向外面。发^.^新^.^地^.^址 wWwLtXSFb…℃〇M
「大娘,太晚了没地方歇脚,能不能借宿一宿。」
「姑娘,实在对不住,着实是不敢让生人入内呐。」
虽然厌月面善还长得水灵,但这两人面生。这平凉,城内城外的都不太平,
她腰间还配着剑,大娘着实不敢让他俩留宿。
甘白尘也试过掏印耍官威,本想着来自咸阳仅次于九卿的甘泉卫尉留宿于此,
这一户人该千恩万谢的感叹祖坟冒青烟了,这种天大的好处可是几辈子都求不来
的。却没想到他们平头老百姓的,哪认得这是什么官,还觉得是歹人在咋呼他们
欺负他们没见识呢。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一吊满满当当的铜钱解决了问题。甘白尘苦笑了一下。这
单枪匹马的出门在外,纵是秦王亲自来了估计也不好使,还是得拿钱开道啊。今
夜这平凉城,倒是给他这位深宫大院的大少爷上了一课。
好心的人家给他们排出间单独成栋的小房子,又搬进来两捆闲余的被褥。
看在那一串挤得紧实的圆形方孔钱的份上,户主又多备了套茶具和一罐茶叶。
这家人的房子墙缝都漏风,自是没什么好茶。甘白尘将就着把碎茶杆子倒进小锅
里,兑了凉水,又捻起几片柑橘皮撒进去,再置到厌月生起的炉火上,就这么草
草煮起了茶。不一会儿就煮开了,盛了两大碗,和厌月一人一碗的捧在手里就着
茶香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