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李肃心中不由得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她自称巫族,又对那些异虫幼蛛如此上心,莫非……莫非她收集那些幼蛛,正是为了炼制巫蛊之用?”想到此处,再看这少女,便觉她那份神秘与古怪,似乎也多了几分合情合理的解释。
听她搬出“巫族”名头,又言客栈确已无房,兼之想起连日同行,自己也曾受她援手,心下虽仍觉万分不妥,却也实在不好再强硬驱赶。毕竟人家一个女儿家,又是异族风俗,若真将她撵出去,在这人多眼杂之地,万一遇上什么歹人,自己岂非成了罪过?
念及此,他也只得在心中暗叹一声,算是默认了此事。当下无奈,只得转身出了房门,下楼去寻那店小二。吩咐他速速备了热水浴桶,送至自己房中。
那店小二听得是李肃这位连日包房的客人吩咐,又见他出手还算大方,倒也殷勤。不多时,便与两个伙计抬着一个半人高的、瞧着还算干净的木制浴桶,又吭哧吭哧地提了数桶热气腾腾的滚水送了上来。
李肃见状,也只得上前搭了把手,帮着将那沉重的浴桶安置在屋角早已备下的那架半旧的山水花鸟屏风之后。又接过水桶,将热水一一倒入桶中。
那少女见浴桶安置妥当,热水也已注入大半,白茫茫的水汽氤氲而上,便从窗台上轻盈跃下。她趿拉着那缠足的黑色踩脚袜式护足,踏在房中铺地的旧毡毯上,悄无声息地走到屏风旁边。也不理会李肃与那尚在旁边擦汗的店小二,只伸出那缠着黑色布质护手的纤纤玉指,轻轻探入水中,试了试温度。
随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张清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惬意之色。也不多言,只挥挥手示意店小二等人退下,待房门掩上,便转身绕到了屏风之后。屏风后立时便传来窸窸窣窣衣衫脱落之声,夹杂着银饰轻碰的细碎叮当,想是已然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入浴了。
屏风之后,水声哗啦,热气蒸腾,隐隐约约,更添了几分旖旎之态。那少女脱下的衣物,包括那件色彩艳丽的丝绸短裙,并着些零碎的银饰,便随意搭在了屏风的上沿,离李肃不过咫尺之遥,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汗水与某种草木清香的少女体息。
李肃背倚着屏风,只觉身后水声不绝,心中更是百味杂陈,既有几分尴尬,又有几分无奈。他定了定神,想着总不能这般不明不白地与人共处一室,便隔着屏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些,开口问道:“叨扰姑娘沐浴了。只是……同行数日,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知?”
屏风后水声稍顿,随即传来那少女带着水汽、依旧清脆的声音,答道:“我叫楚清竹。”
“楚清竹……”李肃默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倒也清雅,与其人那份灵动之气颇为相符。他定了定神,又忍不住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楚姑娘,在下心中实有不解,敢问姑娘……为何前几日与在下同行之时,时而……时而活泼健谈,时而却又冷若冰霜,一言不发,只以手势示意?这……这却是何故?”他想起那夜分食烤兔的娇憨,再对比白日里的沉默寡言,委实觉得此女性情变幻莫测。
只听屏风后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伴随着一阵更为响亮的水声,想是她在水中挪动了身子。随即,楚清竹那带着几分得意与傲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依旧是那般理所当然的语气:“哼!那有什么好奇怪的?阿婆说了,不许我跟不相干的陌生人多说话!免得被人骗了去!”她顿了顿,声音里又带上了几分娇憨,“不过嘛……前几日夜里,你那兔子烤得还行,又吃了我的糍粑,咱们也算……也算共患难过了。这几日瞧着,你也不像个坏人。嗯……所以,你现在不算陌生人啦!”
李肃听得这话,只觉额角青筋隐隐跳动,心中那份无奈更是无以复加。他长长地、几乎是认命般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哎……楚姑娘此言差矣。在下倒觉得,咱们两个,可还远没到姑娘所说的这般熟稔的地步。至少……至少还没熟到,姑娘能这般……这般心安理得地,就在在下的屋子里沐浴的地步罢……”
楚清竹听得李肃那无可奈何的叹息与苦笑,心中反倒生出几分小小的得意。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她用那缠着护手的手掬起一捧热水,淋在自己光洁的肩头,隔着屏风,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傲娇与理直气壮,反驳道:“哎呀!都与你说了多少遍了!我们南疆巫族,哪里似你们中原汉人那般,有恁多扭捏繁琐、莫名其妙的规矩!再者说了,”她声音里又添了一丝戏谑与浑然天成的骄矜,“似本姑娘这等容色,肯屈尊纡贵,在你这简陋的屋子里沐浴,那是给你面子,你倒还抱怨起来了?哼,莫不是得了天大的便宜还不知足?要我说,反倒是你占了大便宜呢!”
李肃听得她这般强词夺理、偏又带着天真娇憨的话语,一时竟是无言以对,只得摇头苦笑。心道与这巫族少女是断断讲不通道理了,自己若再留于此地枯坐,隔着一扇屏风听那水声潺潺,闻那若有似无的女儿家香气,反倒更添无数尴尬与不自在。罢了,由她去罢。这般想着,便不再分辩,只道了声:“姑娘自便。”随即转身带上房门,径自下楼去了,打算先去客栈的柜上叫些新鲜的酒菜上来,也图个耳根清净,暂避一时。
屏风之后,楚清竹听得那房门掩上的轻响,方才微微松了口气,将整个身子更深地沉入温热的浴桶之中,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只露出雪白细腻的颈子与小巧圆润的下颌。她方才那番言语,倒也并非全是虚言强辩。巫家女儿于男女大防一道上,素来不甚拘泥于中原俗礼,行事确有几分随性洒脱,然亦非全然不知深浅、毫无界限。
她此番行径,固然有其巫家女儿不拘小节、随心所欲之天性使然,兼之客栈无房,亦是实情;然则在她心底深处,却也未尝没有几分旁的念头在悄然滋长。只因这连日相处下来,眼前这个名唤李肃的儒宗弟子,不但容貌生得俊朗挺拔,那一身武艺更是扎实不俗,远胜寻常外门弟子。观其行止亦是磊落坦荡,虽言语间偶有几分迂腐固执,却也透着一股子难得的恳切与实在。兼之林中几番同行,他虽寡言,却也算得上是照应周全,乃至方才那不问缘由便允她取走心爱幼蛛的爽快……种种情状,早已在她那不曾轻易为外人动念的少女心湖之中,悄然泛起了几圈若有似无的涟漪,不自觉地便对他生出了些许难以言明的好感与亲近之意来。只是这番心思,她自己亦是懵懂未明,只凭着一股子天性行事罢了。
李肃自楼下唤了些时令的酒菜,用托盘端了,复又回到房中。推门进去,只见屋内水汽已散去了大半,那浴桶虽尚在屏风之后,然屏风上搭着的衣物却已不见了。
抬眼望去,那楚清竹已然穿戴整齐,依旧是她那身奇异的装束——头顶银饰叮当,身着色彩艳丽的丝绸短裙,一双粉嫩的小脚丫,也重新用那黑色的、踩脚袜一般的柔软布料细细缠好,自足弓裹起,露出圆润的脚趾与秀气的脚跟,一路缠绕至小腿肚中间,束得紧致而妥帖。
方才沐浴过,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清新的、混合了水汽与某种不知名花草的淡淡香气,沁人心脾。那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此刻更是透着一层水润的粉嫩光泽,如同雨后初绽的花瓣,娇艳欲滴。尤其是那双玉足,虽被黑布包裹了大半,然那裸露出的脚趾与脚跟,却因着热水的浸润,显得愈发粉嫩饱满,莹润可爱,与那深黑色的缠足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李肃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楚清竹,待看到她那双刚刚出浴、愈发显得粉嫩诱人的玉足时,心头没来由地微微一跳,眼神竟是不自觉地在那上面多停留了片刻,一时竟有些看直了眼,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