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气息,却令二人心中不觉凛然。
李肃见此,心头悚然,暗自思忖:“此地虫卵之多,实超乎想象。若非岁月久远,内中早已空虚,只怕早便被那孵化出的巨虫所填满了。然空卵既如此,那些完好者,不知又藏着何等凶险?”他虽是这般想,脚下却未曾停顿,只将长剑握得更紧了几分。
楚清竹亦是神情凝重,她不时探出手,轻触那些巨卵表面,纤细的手指划过冰冷坚硬的卵壳,似在感受着其上残存的气息。她美目微蹙,口中轻声自语着一些李肃听不懂的巫族古语,仿佛在与这些沉睡的遗骸进行着无声的交流。那份专注与肃穆,倒也冲淡了李肃心中几分因未知而生的恐惧。
二人就这样在无数死寂的巨卵阵中穿行,四周唯余火把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与二人轻微的脚步声,空旷的地底,似乎将一切声音都吞噬殆尽,更添几分诡谲。通道亦愈发宽阔,气温却随之下降,一股阴冷潮湿之气扑面而来。
如此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一道巨大的石门赫然耸立于前,石门之上雕刻着古老而扭曲的虫豸图腾,带着一股子原始的凶戾气息。那石门并未关闭,仅是半开着,门缝中透出比外面更为深邃的黑暗,仿佛连火光都被吸噬了进去。
“这里……便是那废弃实验区了。”楚清竹的声音带着一丝罕有的低沉,轻声说道。二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路未知,却又别无选择的无奈。于是,二人再不犹豫,一前一后,举着火把,便踏入了那道漆黑的门扉之中。
入了那石门,只见眼前景象,又是一变。竟非实地,而是数条狭窄石径,仅容一人通行,凌虚而设,蜿蜒交错着通向那未知的黑暗深处。石径之下,便是深不见底的幽壑,火光幽微,仅能照见脚下数尺之地,再往下,便是一片沉沉黑暗,难窥其貌。?╒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
李肃举着火把,小心翼翼地探身向下照去,欲窥探那深坑究竟。火光摇曳不定,勉强能辨出那坑底并非空无一物,反似有无数庞然黑影蠕蠕而动。细听之下,更有悉窣之声,伴随着低沉的、仿佛磨砺甲壳般的异响,自那深渊中隐隐传来。他心头一紧,又将火把凑近了些,定睛细看。这一看之下,饶是他素来沉稳,亦不觉倒吸一口凉气,面色登时凝重万分。
只见那巨坑之内,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竟全是先前所遇的那种翡玉巨蛛!其形貌狰狞可怖,体型比之外界所见者更要庞大几分,背甲幽光闪烁,八足挥舞如镰,彼此拥挤堆叠,不知凡几,直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李肃定了定神,望着这骇人听闻的景象,又思及外界那肆虐斐朝(此地属儒宗辖下,李肃此来正是奉命清剿)、令生灵涂炭的虫灾,心中豁然明朗,沉声道:“清竹你看!想来这为祸斐朝的虫灾,其祸根源头,多半便出于此地了!”他语气沉重,带着几分了然,“必是当年那位蛊仙遗留下来的虫种,在此地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后来却不知被何人、因何故,无意中凿穿了这地宫,打通了路径,致使那翡玉蛛得以流窜至外间地面之上,大肆繁衍,终成今日之滔天灾祸!”
二人皆屏息凝神,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地向前行去。脚下便是万丈深渊,黑黢黢深不见底,唯闻下方传来悉窣异响,更添了几分阴森可怖。火把光摇曳,仅能照亮身前数尺之地,愈发显得此径之危。
正是战战兢兢,行至当中,忽觉脚下石径微微摇晃起来,且晃动之势愈发剧烈。二人心头皆是一凛,忙举火把向下照去,定睛看时,不由得魂飞魄散!原来那悬吊石径的铁索藤蔓,经年累月,早已朽烂不堪,此刻正发出“咯吱”怪响,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了!
“不好!”李肃低喝一声,与楚清竹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事已至此,不及细想,二人忙运起周身气力,足下生风,沿着那摇摇欲坠的石径,飞速向前狂奔而去!
然则,他们方奔出数丈,身后那石径已是寸寸断裂,发出骇人的崩塌之声,巨石碎屑夹杂着朽木断索,轰然坠落入下方的深坑之中!这般大的动静,登时便惊动了那坑底蛰伏的无数巨蛛,只听得下方嘶鸣之声大作,搅得那深渊之中如同开了锅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整条石径彻底崩毁、坠入深渊的前一刹那,李肃与楚清竹二人凭着一股狠劲,险之又险地纵身一跃,堪堪跃上了对岸那坚实的洞穴通道!二人惊魂甫定,尚不及喘息,下意识地回首望时,只这一眼,更是惊得亡魂皆冒!
但见那深坑石壁之上,黑压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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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是数不清的翡玉巨蛛被惊醒之后,正沿着陡峭的岩壁,密密麻麻地向上攀爬而来,更有些已爬进了他们方才落脚的这条洞穴通道,正朝着二人方向疾速追来!那无数复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快跑!”楚清竹惊叫一声,二人哪里还敢稍作停留,忙不迭转身,使出平生之力,朝着那未知的洞穴深处亡命飞奔而去!
身后那悉窣爬行之声、尖锐嘶鸣之音,如影随形,催魂夺魄,哪里还敢有半分怠慢?皆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只顾着拔足狂奔,沿着那漆黑的地穴通道亡命飞奔。火把在疾风中摇曳不定,光影幢幢,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
也不知奔了多远,只觉气喘吁吁,心头怦怦乱跳。正自惶急之际,忽见前方通道之末端,隐约透出一线不同寻常的轮廓,竟似是一处房间的入口!二人心中皆是一喜,也顾不得许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朝着那入口冲去。
果然,行至通道尽头,乃是一间颇为宽敞的石室。二人慌忙闯入,李肃眼疾手快,反手便将那厚重的石门“砰”地一声奋力关上!随即,二人又七手八脚,也顾不得室内是何陈设,忙将那瞧着沉重的石桌、木箱、乃至散落的石块等诸般重物,尽数搬来,死死抵在了门扇之后,垒起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待将门抵死,二人方才背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只听得门外传来“砰砰”的撞击之声,更有那利爪刮擦石门的“沙沙”锐响,显是那些狰狞的翡玉巨蛛已然追至门外,正自疯狂地撞击抓挠,试图闯入。二人听在耳中,心头兀自怦怦乱跳,知晓此地,亦不过是暂时的苟安之所罢了。
二人方将那石门抵死,暂得喘息之机,心神稍定,方才转过身来,打量这间石室。火把摇曳之下,只见此室倒也宽敞,只是陈设简陋,除却方才被他们搬来抵门的桌椅箱笼之外,便只余四壁空空,积满了厚厚的尘埃。
然则,目光扫过室内一角,二人身形却皆是一震,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但见那角落阴影之中,竟是倚墙仆倒着一具森森白骨!看那骨骼形貌,分明是一成年男子。更令人心惊的是,那骷髅的右手,竟还紧紧攥着一柄早已锈迹斑斑、却依旧透着几分寒气的长剑!其人颓然仆地,头颅低垂,仿佛就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亦未曾放开手中之剑。
李肃望着这具手握剑刃、铺地而亡的男性遗骸,心头巨震,一幕幕景象霎时涌上心头——那石桌上诀绝的信笺,那墙壁间悲愤的剑痕,那刻骨铭心的诘问……他几乎是立刻便笃定,眼前这具白骨,想必……想必便是那位初代蛊仙的情郎,那位留下“卿心何忍”质问的“郎君”了!
再看他这般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