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周楚臣对面，看他拿着勺子小
小的挑着食物，修长的手指捏着那个小钢勺，动作不紧不慢，即便他脸上还是那么脏，却仍能看出骨子里透的修养。
苏棠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莫名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喉咙都要
热。
“好吃吗？”她咽了咽痒的喉咙，忍不住张问。
周楚臣抬眸挑了她一眼：“你还没吃？”
苏棠立刻摇
：“我在家吃过，吃过才来的。”
其实并没有，苏母平
里不喜欢
费，饭菜的分量做的都是刚刚好，她给苏棠留的菜，都被她带过来了。
现在全在他手里。
周楚臣没把目光收回去，眼睛凝在她脸上出声问：“你的脸为什么那么红？”
“啊？有吗？”她后知后觉，把手贴在脸上。
手心里一片滚烫，但苏棠没感觉，她还分辨不出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哪里异常，只觉得手掌有些冰。
“我刚才跑过来的。”她扣着书包，忍不住又拿眼去打量他。
他身上还穿着校服，虽然已经脏了，但还看得出校服的样子。
苏棠歪了歪脑袋，忍不住开问：“你不回家，你爸妈会不会担心？还有学校的老师，你要是没请假突然消失，大家肯定都会着急的...”
听到这话，周楚臣的眉心拧紧，他放下勺子，把还剩了大半的保温杯盖起来还给她，声音里满是听得出的不耐：“你回家吧，别过来了。”
苏棠撅了下嘴，知道她的话惹他不高兴了。
她坐在原地没动，手指在书包的拉链上扣来扣去。
“其实我曾经也想过离家出走。”
苏棠低着，小小的身子缩在书包后面，几乎看不清楚：“自从苏瑞出生以后，我在家里就像个隐形
，只要他一哭，所有都会围着他转。有时候我就会想，要是有一天我不见了，他们会不会也那么着急，会不会放下苏瑞出去找我？”
周楚臣靠坐在她对面，眼睛一瞬不瞬凝着那团小小的身影，手指在身侧微动。
原本已被世事折磨得冷硬的心，一瞬间化了一块，还是在心窝的位置。
薄唇动了动，他冷着脸出声：“别在这里哭。”
苏棠嘴唇一扁，原本强忍的泪水被他这么一吓，顿时从那圆饱饱的脸颊上滑了下来。
窄小的山
里，
孩的抽泣声清晰可闻。
周楚臣胸腔鼓动了两下，心里堵得发慌，他生平第一次后悔自己脱而出的话。
手伸过去，扣在她小小的脑袋上，他动作生硬的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嘴上说着不许哭了，注意力却莫名集中在她的发丝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手摸一个孩子的脑袋。
很软，很暖。
有哄，苏棠哭得越发的凶了，她坐着本就累了，哭得有缺氧，就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一歪，整个扑进他怀里。
周楚臣身子一僵，抬起手下意识想把她推开，但她搂得那样紧，抽泣声更是让听得心碎。
举在半空的手突然调转方向，僵硬的搭到她小小的肩膀上。
他握住那小小的一团，喉咙涩，第一次开哄：“别哭了，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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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 把
给她
这些话苏棠之前根本不敢跟说，因为害怕会传进苏父苏母耳朵里。
但在周楚臣这里，她却可以全然放松，因为他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他不知道她是谁，更不认识她的父母。
她可以对他说任何想说的话，而不用害怕会传回自己父母耳朵里。
那会儿的周楚臣还很瘦，但他的胸膛却像一堵墙，给了她暂时躲避外目光的机会。她揪着他身前的衣襟，脸埋在他怀里不住的啜泣着。
周楚臣第一次跟个小孩这么亲近的相处，他感觉很别扭，浑身僵硬。
她哭的好像是他欺负了她一般。心中有恼意，可手在触及她的身体时，又控制不住的卸下力，只是僵硬的在她背上轻拍。
毕竟还是小孩子，苏棠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身子本能的向温暖靠近，整个缩进他怀里，手还揪着他的衣服，紧紧的，不肯放松。
清浅的呼吸靠到他颈边，痒得周楚臣直皱眉，他下意识想把她推出去，可看她皱起的眉心又不自觉软了心肠。
他抱着她，目光转向外。
他以为注意力也会跟着转移出去，实际上却全在她身上。
她身子好软，呼出的鼻息烫得惊，身上还带着一
香味，糯糯的，让他想到某种甜糕。
周楚臣都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回家，仿佛呆在她身边再大的烦恼都可以忘掉。
肯定是因为她太烦了，烦得他没有时间去想其他...
眼皮渐渐发沉，之前怎么都睡不着，现在听着她咻咻的鼻息，他竟也开始睡意
沉。
把她往怀里拢了拢，他抱着她，后脑靠在墙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
再睁眼，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里漆黑一片，只有处洒落的银白色月光。
怀里的孩还没醒，呼吸似乎比之前沉了许多，落在他脖颈处的鼻息更是烫得厉害。
周楚臣皱眉，晃了晃她的身体：“喂，醒醒...”
苏棠很久才哼了一声，听声音更像是呻吟。
他眉心皱得厉害，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才发现她身上居然烫得这样厉害。
周楚臣把苏棠抱到，看不清她的脸色，却能看到她紧紧皱起的眉。
显然是难受极了。
“喂，快醒醒，你发烧了。”他心跳的厉害，莫名慌张。
这样下去不行。
他没再多想，抱着她从躲了三天的山里出去，沿着公园小道一路往外飞奔。
这时候，周楚臣没想过要是被找他的发现后果会如何，他只是不希望她有事。
不为其他，也为她这三天的陪伴。
冲进公园外最近的一家小诊所，顾不上其他看见他的惊愕，周楚臣将苏棠放到病床上，急切着说：“帮她看看，她发烧了，快帮她看看...”
有医生过来给苏棠量体温，护士小心翼翼靠到周楚臣身边小声询问：“你..你身上有受伤吗？伤要不要处理一下？”
他身上还是那一身血污，沾着不少尘土，看起来狼狈至极。
周楚臣却没有心
管其他，站在苏棠的床边，盯着她烧红的脸蛋，不肯走：“她没事吧？”
医生回答：“高烧，看起来烧了有一阵子，怎么才送来？”
周楚臣喉结微动，觉得喉咙哑得厉害。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发现。
“她是不是没吃饭？”
医生摸了摸苏棠扁的肚子，对周楚臣说：“你去外面给她带份饭回来吧，一会儿输
，饿着肚子伤身体。”
周楚臣微怔，他想起那杯被他喝剩的
汤。
天太晚了，诊所周围的餐馆全关门了，他跑了两条街，才在一家宵夜摊买到了一份瘦
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