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车舆旁的军官拔剑大喝,“前!”
守卫的甲士同时向前迈出一步,长戟如林般刺出。那些刺客腹背受敌,不多时就或死或伤,无一逃脱。
即使遇袭,驭手仍没有勒住马匹,车舆在甲士的簇拥下缓缓向前,似乎对周围被屠的刺客不屑一顾。
车官回剑鞘,对车内抱拳道:“刺客已然伏诛。”
片刻后,车内有说道:“很好。”
就在这时,地上的泥土忽然一动,一片车般的寒光
土而出,以雷霆万钧之势从车厢底部狠狠斩
。断裂的车轴从彀中脱出,一只车
迸飞起来,撞翻了两名甲士。车厢猛然一斜,撞在地上,随着巨大的惯
将路面划出一道
沟。
潜伏在地下的壮汉劈开车底,宛如一猛虎,带着纷飞的木屑闯
车厢。刹那间,车内惨叫声便响成一片,鲜血像泉水一样从
碎的车底淌出。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周围的甲士都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离车舆最近的军官反应最快,他一把推开驭手,拔剑往车门劈去,试图闯进车内。但刚劈了两剑,车门轰然裂,一柄巨斧猛然劈出,从他肩
一直劈到腰间。
那名壮汉咆哮着抡起重斧,锋刃所及,坚硬的檀木厢板仿佛纸片般被撕开。车顶歪到一边,那株珊瑚宝树坠落下来,摔成数段。不过几个呼吸时间,整辆大车就被重斧劈碎,淌满鲜血的板壁四分五裂,车内那些衣饰华丽的男来不及反应,就被尽数斩杀,再无活
。
那壮汉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四周的甲士围拢过来,举戟往车中攒刺,壮汉旋风般闯出,一连砍杀数名甲士,所向披靡。在他的冲杀下,失去指挥的甲士队形很快变得混。他挥斧砍断两支长戟,顺势将一名甲士
颅劈开,足不停步地往外杀去。
甲士无的尸身往后倒去,忽然身体一震,一支长矛毒蛇般从他胸
刺出,悄无声息地穿透皮甲,没
那名壮汉的背脊。
壮汉狂吼声中,回身一斧,将那具尸体劈飞半边。尸体颓然倒下,露出后面一名戴着铁面具的黑衣。
黑衣道:“原来是扶风戴霸戴大侠,果然好身手。”
戴霸背上血如泉涌,脸上却毫无惧色,鄙夷地说道:“无耻鼠辈!”
黑衣狞笑道:“戴大侠自负英雄,可惜英雄偏要自寻死路。今
死在我这鼠辈手里,戴大侠也该瞑目了。”
戴霸长声道:“戴某斩杀吕冀贼子,为天下除害!纵死无恨!”
戴霸挥斧力战,又斩杀几名甲士,终究寡不敌众,被长戟接连刺中。他将两柄重斧狠狠扔出,砸翻了数名甲士,然后盘膝坐在损的车内,放声大笑,坦然受死。
“等等!”前面一辆车舆突然有开
,“退下。”
甲士收起长戟,水般退开。接着车舆的后门打开,一名留着两撇美须的俊俏男子从车上跃下,一边吩咐侍从举起锦幛,将中间几辆车舆围遮起来,一边叫来几名黑衣护卫,守在车舆旁。
两名姬妾撩起纱帷,挂在金钩上,车内一个披散发的肥胖男子抚掌大笑,“蠢货!以为这点伎俩便能刺杀本侯吗?”
戴霸身上鲜血淋漓,仍然大笑不止,意态豪雄。可看清那男子的面容,他不禁目眦欲裂,大吼一声,挣扎着试图站起身来。一名戴着铸虎面具的黑衣从后面掠来,一刀从他足后抹过,将他的脚筋齐齐切断。戴霸轰然倒地,身上数处伤
同时溅出鲜血。
吕冀冷笑道:“你家主弄丢了本侯的马匹,本侯不与他一般计较,只让他赔偿五千万钱,你家主
居然只肯出三千万!如此不把本侯放在眼中,真是世间少有!”
“吕冀!你这个
毒贼子!讹诈不成,竟然诬陷我家主!”
吕冀哂道:“看来你家主在狱里还没想明白,竟然敢派
刺杀本侯,好大胆子。”
戴霸吼道:“戴某此举乃是为苍生除害,与家主无关!”
“你以为本侯会信吗?”吕冀喝道:“来啊!废了他的手脚,把他扔到牢里!”
“吕冀狗贼!”戴霸厉声道:“有种杀了我!”
“你们这些游侠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活着吗?”吕冀道:“去告诉你家主,他的家产已经被官府变卖一空,所得十万金铢,尽数抵偿本侯马价。至于其他……秦宫,查出来了吗?”
那名俊俏男子躬身道:“回家主。才已经查明,其母原是我吕氏婢
,多年前从主
库中偷盗白珠十斛,逃亡扶风,现已捉拿归案,重新纳
籍。其家产变卖已尽,尚欠白珠数斛,请家主准许,以其妻
偿债。”
吕冀一挥手,“准!”
黑衣用尖刀刺进戴霸肩窝,废了他的手臂,戴霸仍在
大骂,最后被打碎牙齿,强行拖走。
车队重新开始行进,程宗扬悄悄松了气,回
看时,不由错愕,本来在他旁边的斯明信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却有一个黑衣
趴在自己身后十几步的位置,一动不动。
程宗扬暗道自己太过大意,竟然忽略了襄邑侯在途中遇袭,门下的扈从肯定会追查周围是否还有刺客的同党。如果不是斯明信出手,自己此时早就被襄邑侯的手下围住了。
程宗扬刚准备从屋上下来,又赶紧停住。两名黑衣并肩过来,其中一个说道:“施十三呢?怎么还没有出来?”
旁边那名黑衣低声道:“小心些,说不定还有刺客。”
黑衣点了点
,戒备地看着四周,却没注意到他的同伴话音刚落,就被一柄弯钩从后钩住脖颈,悄无声息地切穿喉咙。
弯钩切的角度冷静而又准确,力道更是
细之极。那名黑衣
鼓起的眼睛瞬间变得灰白,由于钩锋是斜着向上,喉间鲜血没有飞溅,而是顺着他的脖颈淌下。
黑衣抽了抽鼻子,“不好!有血腥味!”说着转过身,就看到一个瞎眼的乞丐举起
碗,“呯”的扣在他面门上。黑衣
颅骨尽碎,直挺挺跪在地上,然后倒在一旁。
斯明信收起翼钩,提起最初那名的黑衣,轻烟般往镇后掠去。卢景向程宗扬打了个手势,“走!”
程宗扬这才意识到刚才趴在地上的黑衣是专门留的活
,难怪自己没有感受
到死气。他从屋上跃下,三绕了一个大弯,一直奔出数里,才停下脚步。
程宗扬呼了气,“五哥,你怎么会从山里出来?”
“还不是吕冀那小子。”卢景翻了翻白眼,“我找了门打听,说他去了菟苑,不在府中。我刚摸到地方,他的车马又出门要回洛都。”
程宗扬笑了两声,问道:“那个胖子就是襄邑侯?”
“没错。”
“他的苑林也在北邙?”
“看到那座楼观了吗?”卢景用竹杖挑开枝叶,指向远处山顶上一座高楼,“从那里往西,就是他的苑林。”
“看起来挺大啊。”
“一般吧。”卢景道:“东西六十里。”
“六十……里?”程宗扬叫道:“这也叫一般?”
“没见识。”卢景对他的失态嗤之以鼻,“吕家最大的一处苑林,从荥阳直到弘农,南北三百里,东西六百里。”
程宗扬彻底无语了。南北三百里,东西六百里——这还能叫苑林吗?面积都赶上一般的国家了。吕氏这后族真不是白叫的。
斯明信一掌将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