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老。小胡
伊墨云究竟能不能听懂胡琴老
的语言,程宗扬心里也没底,但他可以肯定,鸿胪寺的译官里面,肯定有
懂。
忽然一队车马从鸿胪寺的驿馆出来,比起程宗扬这些子见过的汉国王侯车队,这队车马要简朴得多。前后只有七八名随从,中间一辆单辕双
的马车,敞开式的车厢上张着一顶青色的伞盖,伞下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马车颠簸,乘客一般都是靠在车厢上,那男子腰背却挺得笔直,虽然只穿着一袭黑色
领的便袍,流露出的却是朝中金紫重臣一般的气度。
洛都的百姓见惯了车马出行,即使襄邑侯那种排场,也没有多少理会。然而看到车上的男子,却有不少
面露恭敬,甚至遥遥长揖为礼。
程宗扬禁不住向一名路问道:“这是哪位大臣?”
“车骑将军你都不认识?”
“金蜜谪?”程宗扬愕然道:“他不是胡吗?怎么长得跟我们一样呢?”
那觉得他问得好笑,“他是夏后氏苗裔,又不是白虏,跟我们长得一样有什么好
奇怪的?”
程宗扬愣了一会儿,他一直以为胡是异族,相貌当然也有所不同。但回想起来,史书中压根就没提过匈
的长相有什么差异,倒是认为他们同出华夏一脉,是夏桀的后裔。
在六朝,程宗扬往往遇到一些与后世想像中不同的理念。比如汉国曾与匈和亲,后
多引以为耻。但汉国随便选个宗室,甚至宫
,给个公主的封号就嫁到匈
当王后,这事放到匈
都不知道该怎么想。反正无论汉唐,别说立异族
子为皇后,连纳为妃子的例子都没有。汉唐
国无数,但无论异族进献的美
,还是军队掳来的
子,即使
宫,也没有任何名分。比如金蜜谪的娘,休屠的王后,就被抢到宫里服侍汉武帝。
对于那些异族来说,汉国送个来当王后是难得的荣耀,异族要送个
到汉国当皇后,根本想都别想,求着向汉国和亲都没
理。直到南北朝,柔然作为北方霸主,东魏的权臣高欢派
为儿子求亲,柔然才找到机会,不顾高欢一把年纪,老婆孩子一大堆,
都快死了,硬把十几岁的正牌公主嫁给高欢。问题是当时南北朝并立,高欢所在的东魏只是北朝的一半,而且他还不是国君,只不过是个权臣。就这么一个国土只有一半的一半的大臣,面对柔然的嫡亲公主,高欢还犹豫来犹豫去,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
最后在大臣的劝说下,高欢毅然以国事为重,娶了柔然的公主,但到死都没有给她封号,只以柔然的别名,称之为蠕蠕公主。就这样,史官们还没少皮里阳秋地讥刺高欢。后世那些以和亲为耻的历史好者们,如果换到匈
,看到汉国送个宫
过来当王后,还不得羞耻的死一地?
程宗扬心里嘀咕着,半晌省悟过来,“驿馆里住的有匈?”
“那当然。”
“车骑将军就这么来见他的族,不怕别
说闲话?”
路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车骑将军的忠义若是还有
怀疑,这世上就没有忠义之辈了。”
程宗扬记得自己在晴州时,洛都传言胡侵,金蜜谪避嫌引退,辞去左丞相一职。现在看来传言早已平息,而且对金蜜谪的声望没有丝毫影响。金蜜谪以一个异族的身份,在汉国身居高位,倍受朝野信任,让程宗扬都有些佩服了。
鸿胪寺在洛都城东,西侧便是宛如天阙的南宫,天子的居所。车骑将军金蜜谪的马车从宫外辘辘驶过,路旁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看了一眼,然后低下,继续往前走。
他沿着宫墙已经走了一个多时辰,先是
由南往北,路过南宫东侧的苍龙门,然后由东而西,穿过南北二宫之间的复道,再由北而南,不多时就来到南宫西侧的白虎门。他在门外张望了一番,最后继续向南,从角楼往往东,来到南宫最为富丽堂皇的朱雀门前。
高耸云的阙楼顶端,鲜红的朱雀仿佛正展翅翱翔,艳丽的羽翼犹如火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少年停下脚步,抬
望着朱雀门,斗笠下露出一张带着疤痕的面孔。他目光闪动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走过去,又似乎在等待什么
。
忽然一辆马车驶来,虽然车上只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周围也没有随从,但车上的吕字显露出他显赫的身份。
疤面少年飞快地低下,用斗笠遮住面孔,转身与马车相错而过。
车上的少年下了车,向门前的谒者客气地一揖到地。那谒者满脸堆笑,殷勤地上来给少年扶轼。那少年虽然年纪轻轻,礼节却一丝不苟,认真行过礼,然后从容宫。
戴着斗笠的疤面少年像被追逐一样匆忙而行,向西穿过一个里坊,远远离开宫阙,才放缓脚步。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又一个男子迎面走来,少年抬眼看到,顿时心
微惊,连忙转过身,绕进旁边一条小巷。
没想到身后脚步声响,那男子也随之进巷中。疤面少年越走越快,身后的男子却始终跟着他。
疤面少年猛然停下脚步,赫然发现小巷尽是一堵墙壁,自己竟然无意中走进一条死巷!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疤面少年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忽然那男子说道:“喂!”
疤面少年身体一僵,只听那男子在身后道:“那地方可不能撒尿啊!”
疤面少年呆在当地,藏在斗笠下的面孔一点一点涨得通红,身子却一动也不敢动。
程宗扬警告一声,然后踏上台阶,拍了拍门。冯源从门缝里看了一眼,打开大门。
程宗扬四下打量一番,“房子不错嘛。”
“前后十几间房呢。”
“就是巷子窄了些,连马车都进不来。”
“前巷多,后门才是专门进马车的。”
“我说老敖怎么绕到后面去了。对了,我刚看见外面是个死巷,总有些喜欢溜到这地方撒尿。你们平时多瞧着点,真不行建个厕所得了。”
冯源道:“成。建个厕所也花不了几个钱,总比外面整天臭哄哄的强。”
“毛先生呢?”
“在里面作画呢。”冯源道:“刚才他跟富老
哥聊天,听说程儿在各地都有分号,毛先生来了兴致,说是要给程
儿好好画几幅肖像,将来每个分号都挂一幅。”
“赶紧让他停了!”娘啊!这种事都能得出来?自己就是找死,也不用这么变着花样的去死吧?
程宗扬道:“你对毛先生说,如果他想作画,可以画山水、花鸟啥的,要不然画美也行啊。他不就擅长这个吗?”
冯源道:“他倒是想画,就是不知道程儿有没有什么忌讳。”
“只要不画我,画谁我都没忌讳。”
程宗扬一边往东侧的厢房走去,一边扬声道:“毛先生在吗?”
毛延寿听到动静,慌忙出来迎接,抬手一揖到地,“小见过家主。”
“毛先生,我刚听说你要画肖像?”程宗扬道:“千万别画我。”
“是!是!是!是!小的明白。”
毛延寿这么上道,自己也不用多说什么。程宗扬道:“我想问问那个疤面少年的事,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店的吗?”
毛延寿斟酌着说道:“比小早了片刻,小
店时,他们刚刚安顿下来,当是午时前后。”
“没有坐骑?”
毛延寿回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