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转身,几乎是跑着冲下了楼梯,朝着校门的方向奔去。
留下张辰一个站在走廊里,望着母亲消失在楼梯拐角的、显得异常单薄又决绝的背影,少年清秀的脸上写满了茫然和越
来越浓的不安。
她怕再多说一秒,那强撑的堤坝就会彻底崩溃。
出租车在晚高峰的车流中艰难穿行。
顾晚秋紧靠着车窗,额抵着冰凉的玻璃。
窗外的街景——闪烁的霓虹、匆忙的行、拥堵的车灯——全都模糊成一片流动的、令
心焦的色块。
消毒水那特有的、冰冷刺鼻的气味,仿佛已经提前钻了她的鼻腔,缠绕在每一次呼吸里。
她双手紧紧握放在膝上,修剪整齐的指甲
嵌进另一只手的手背,留下月牙形的白痕。
饱满的胸脯随着她无法平复的急促呼吸而剧烈起伏,真丝衬衫下的曲线绷得紧紧的。
她用力抿着唇,左眼角下那颗泪痣周围的皮肤因为用力而微微凹陷下去,显得更加邃。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她反复在心底默念,像念着一句毫无力量的咒语。
然而,“车祸”、“紧急”这些冰冷的词汇,如同淬了毒的冰锥,一次次刺穿她试图构筑的心理防线,带来尖锐的痛楚和灭顶的恐慌。
张伟强那张习惯微驼着背、眼神躲闪的脸庞,此刻在脑海中变得无比清晰,又无比脆弱。
终于抵达市第一民医院。急诊部像一个巨大的、永不停止运转的焦虑熔炉。
刺鼻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血腥气、药味、汗味和各种不明气味,形成一令
窒息的洪流。
嘈杂的声、孩子的哭闹、推床滚
急促碾过地面的声音、医护
员短促的指令……所有声音都尖锐地冲击着耳膜。
顾晚秋的高跟鞋踩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发出急促而孤独的“哒哒”声,在喧嚣的长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丰满高挑的身材在行色匆匆、面容焦虑的群中依然引
侧目,但她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急切地扫过墙壁上的指示牌,搜寻着“急诊三楼”的字样。
“三楼…医生办公室…”她几乎是凭着本能,逆着流,朝着楼梯
的方向小跑起来。
胸因为奔跑而剧烈起伏,真丝衬衫的领
似乎也束缚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冲到三楼医生办公室门,微微弯下腰,手扶着门框,胸
起伏着,努力平复急促的喘息。
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几缕发丝黏在颊边。她吸一
气,挺直脊背,抬手快速整理了一下因奔跑而略显凌
的衬衫领
和鬓角的碎发。
这个动作,是她作为
顾老师、作为体面,在面对巨大未知前,试图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与尊严。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里面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安静,带着消毒水和纸张的冷冽气味。一位表严肃、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医生坐在办公桌后。
顾晚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根绷紧的弦。双手规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指尖冰凉,微微颤抖。
医生翻看着桌上的病历,语气平稳地开:“顾
士,您先别太紧张。张伟强先生送医及时,经过抢救,目前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
“呼……”紧绷的肩膀瞬间垮塌下来,顾晚秋长长地、颤抖地呼出一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地从左眼角滑落,恰好划过那颗棕色的泪痣,留下一道湿痕。她迅速用手背抹去,再睁开眼时,脸上恢复了一丝劫后余生的血色,声音带着哽咽的庆幸:“谢天谢地…谢谢医生!那…那他…”她急切地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丈夫是否安好无恙。
“但是……”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转为谨慎,那丝不易察觉的同像针一样刺
了顾晚秋刚刚升起的希望。
这个“但是”像一把冰冷的铁钩,瞬间将她那颗刚刚落回胸腔的心又狠狠钩起,提到了嗓子眼!
她猛地睁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双手死死抓住了冰冷的木质桌沿,用力到指关节瞬间泛白,突出的骨节像要刺皮肤。https://www?ltx)sba?me?me
饱满的胸脯因为瞬间屏住的呼吸而高高挺起,真丝衬衫下的曲线绷紧到极致。泪痣周围刚刚恢复的那点血色再次褪得净净,整张脸白得像一张纸。
巨大的恐惧和等待最终宣判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水,瞬间淹没了她。
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几乎发不出声音,只能从齿缝里挤出涩的两个字:“但是…什么?”
医生尽量保持着专业和平和,目光落在报告上:“车祸造成的撞击,主要集中在下半身…伤到了生殖器部位。骨盆有骨折,但更关键的是…外生殖器遭受了严重的挤压伤和撕裂伤。”
轰——!
顾晚秋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击中!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抓住桌沿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身体晃了一下,几乎要从椅子上滑下去。
她眼神瞬间失焦,茫然地看着医生开合的嘴唇,那些专业词汇——“生殖器”、“挤压伤”、“撕裂伤”——像一颗颗炸弹在她脑中开,震得
她一片空白。办公室里消毒水的味道从未如此刻般刺鼻,浓烈得让她窒息。
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继续道:“虽然命无忧,但…这对他今后的…嗯…房事功能…可能会造成比较严重的影响,甚至…可能丧失功能。具体恢复程度,还需要看后续治疗和康复
况。”
死寂。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晚秋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以及墙上挂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那声音在此刻显得无比清晰,又无比遥远。几秒钟的空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顾晚秋的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最终,她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从喉咙处,极其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声音涩沙哑,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空
的平静:“……
没事就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章
她垂下眼帘,浓密纤长的睫毛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两片小小的影,遮住了眼中翻江倒海般的
绪——巨大的震惊、茫然的无措、对未来
渊般的忧虑,以及“房事功能丧失”这个赤
的信息带来的、尚未完全消化却已沉重无比的冲击。
那颗棕色的泪痣静静地躺在那里,此刻更像一个烙印,一个承载着无声风
的印记。
短暂的沉默后,顾晚秋猛地抬起。眼神重新聚焦,带着一丝微弱的、近乎本能的、溺水者抓住稻
般的希冀,声音依旧沙哑得厉害:“医生…那…还有恢复的可能吗?我是说…那个功能…”
最后几个字艰难地吐出,她的脸颊不受控制地泛起一丝难堪的微红,与她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眼的对比。
医生翻动着手里的检查报告和影像资料,语气谨慎,但也留出了一线余地:“可能是存在的。现代医学在生殖泌尿系统损伤修复方面也有进展。关键在于后续的手术修复效果、神经功能的恢复
况,以及病
自身的康复意愿和积极配合程度。我们会尽最大努力。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