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残花录，修整版】第二章
作者：梦中梦789
2025/08/07发表于：001
字数：25,853 字
第二章
1860年夏
自从来到此地，我把店铺后院一间闲置的屋子收拾出来自己住，省下房租钱，我自己住还很空，应该多住几个
也好。|网|址|\找|回|-o1bz.c/omWWw.01BZ.ccｏｍ屋里有一扇带裂纹的小玻璃窗和一扇不带玻璃，用木板关上的窗户，小玻璃窗据说是前任店主花大价钱装的，虽不完美却也稀罕，透进来的光线足够我看清屋内一隅。
屋里还有一架落灰的方形钢琴，这东西我以前在孟加拉的东印度公司宴会上，看一个很漂亮的洋
弹奏过，声音很好听，但我只能躲在远处看着一群洋围着那个洋妹子唱歌。我一开始嫌弃这东西占地方，我自己也不会摆弄。只因它死沉的不好搬动，才没把这东西挪走，推到角落里当个架子。
我还在院里空地上种了些蔬菜，主要是洋白菜和胡萝卜，土质虽不及故乡肥沃，总能补贴些
粮。吃的很简单，按国内习惯每天早晚两顿，每顿米粥配一菜一汤。洋的面包我实在吃不惯，码
那常有稻米售卖可以买些回来，可这洋米与国内的品种不同硬得像石子，难以下咽，我只好多加水煮成稀粥，勉强
。汤多是菠菜汤，菜则是用洋白菜或胡萝卜炒制，我很少买
。我
常用从中国带来的一双乌木筷子吃饭，一个白瓷盖碗喝茶。
萨凡纳的穷白商贩见我，态度蛮横恶劣，不是漫天要价就是冷嘲热讽，稍有还价便
大骂“红番滚回去”。我懒得跟他们争，只从码认识的黑白混血商贩朱莉那儿买东西。她卖菜从不刁难我，偶尔还能弄到些腌鱼或便宜的猪油渣。我用猪油渣在锅底蹭出一圈油，再把菜切碎炒熟，勉强有点故乡的味道。饭后用盐水漱，再喝杯热茶稍作休息，按中医养生讲究清淡少油腻。每隔一两周，我会去朱莉那儿看看有没有鱼
或腌。
至于常用品我也是找朱莉和另外几个混血商贩，他们待公道，价格便宜不少。正是因为这些混血商贩，我才能在这城里维持生活，否则光是跟穷白打
道，我早被气死了。
朱莉那家百货商店几乎万能，从食品，
药，到普通衣服，再到实用工具，旧家具，无所不有，是我最常去的店铺。自从熟悉这些后，我现在三分之二的收都可以储存起来。
茶叶，胡椒，瓷器等主打商品，我都可以自行去卡特庄园的仓库去取，和马修会计核对好账目即可
，所需商品的采购计划报给马里诺，他会安排联系货船运回。我只需垫资购些快消品，像薄荷，柠檬之类。经营，打扫都是我自己，忙不过来时，我去码雇几个穷白做小时工，给他们每小时5美分搬货。他们活敷衍还从不做长期工，嫌给“红番”做事丢脸，完就走，嘴里还嘀咕些脏话，我只当没听见。唯有服装开销不能省，为了匹配店铺面向富的门面，我从市场买了
色呢子外套和毡帽，皮靴等，穿得体面些，客才不会挑刺。
我从国内带了两个算盘过来，一个我私下用，一个摆在柜台上当个摆件，在这里我尽量按洋的规矩在纸上用笔算辅以算表，免得惹生疑。这里十分排外，非常难相处。有问起柜台上的算盘，我就说是个英国船长送的，我也不知道什么用，只觉得新奇。船长说是从新加坡买的。然后用手指轻弹一下柜台上的小招牌，提醒他这里是外国商品店，摆一个从新加坡来的稀罕玩意很合理吧。洋客就会拿起来看看，摇摇，表示搞不明白，但也不会究。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我能在心里觉得他们很蠢，小小的开心一下。但萨凡纳城里，我也有很多搞不明白的东西，大家一样乡
佬。
萨凡纳城市临河，位于萨凡纳河南岸的河湾处，但用水很不方便。从河边向内陆，依次是码区，商业区，富区。我这里位于富区和商业区之间，离河边挺远，而且河水很不净。每月我花3美元从泉水公司买饮用水，装在大陶罐里放
凉处，盖上木板防尘，用来喝水、做饭和给客泡茶煮咖啡。水质好，生意自然好，富喝得满意便多买些茶叶和咖啡回去。
清洁用水则花1美元从市政水井取井水，有时我自己去取水，有时也雇别代劳。这个活非常的麻烦，水挑回来倒进后院木槽里，用于打扫和洗漱。这井水常混着泥沙，需要先沉淀一下才能用，搁久了又会长苔藓，我得隔几天刷一次水槽。 我每月花10美分雇一个叫汤姆的自由黑小伙，帮我清理和更换用过的便桶。我把用过的放在门外，他会每天来给我换成空的。我和他相处得很好，从与他的谈中我了解到，这里的自由黑很少，他们都是以前被释放的黑
的后代。南方很早以前就禁止黑获得自由了，自由黑的地位比黑白混血更低，他们被限制只能从事一些卑贱的工作，禁止离开所在地区，并且要随身携带自由证明。白总是怀疑他们帮助黑逃走，所以他们不敢和黑靠得太近，也因此被黑视为叛徒。
现在回想，我辛辛苦苦攒的钱都砸在了斯蒂芬妮身上。守着她昏迷那几天
，我不知用汉语骂了她多少遍“赔钱货”，但她应该听不懂。这几天朱莉每天都来，帮我熬制药后给斯蒂芬妮灌下去，我担心朱莉这样会不会耽误做生意，朱莉说她的那家百货是和几个亲戚合伙，她离开一会儿没事。
斯蒂芬妮在昏迷五天后的清晨醒来，这几天我不能一直看着她，但始终觉得放心不下，不时过来看看，希望她能撑过去，不然我钱就白花了。有时看她模样这么可
，但又不敢亲她，亲亲她的衣角吧。
阳光从后院那扇带裂纹的小玻璃窗透进来，落在斯蒂芬妮苍白的脸上。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蓝色的眼眸里满是茫然，盯着天花板。她试图撑起身子，却因疼痛而皱眉，轻哼一声，又无力地倒回床上。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她微弱的呼吸声。
我从前厅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粗糖冲的温糖水。听到脚步声，她的身体立刻僵住，双手抓紧床单，微微转向我，眼神里满是惊恐，像只受惊的小猫。她嘴唇动了动，沙哑地低声问：“先生……这是哪？”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清。 我尽量放轻语气，蹲到她身边：“你醒了？这是我的店，你病了好几天。” 斯蒂芬妮眼皮颤了颤，低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急促。她咬住裂的下唇，低声呢喃：“我……还活着？”声音里带着茫然与不敢置信。她停顿片刻，偷偷瞟了我一眼，试探着问：“先生……你买我花了很多钱吧？你……要我做什么？” 我想起海德医生的嘱托，赶紧说：“先躺下静养，别
动。”她没放松，反而吓得身子一缩，眼泪涌出来，哽咽道：“不要……我没用了，你会再卖了我……”她的声音颤抖，像在乞求，又像在自言自语。
我无奈地看着她瘦得露骨的身子，心里叹了气。她这副模样，连站都站不稳，我哪敢多想什么。可她这么怕，我只好说：“那你就趴着，让我看看。” 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背，动作尽量放轻柔，生怕弄疼她。她太虚弱了，皮肤冰凉，满是鞭痕和淤青，我的手刚碰上去，她就抖了一下，却没躲。我收回手，心想这丫真是胆怯，动不动就吓成这样。
她五天没进食了，我把粗糖水递过去：“喝点这个，养养力气。”她愣愣地盯着杯子，手抖得拿不稳。我扶着她让她抿了一，她尝到甜味，蓝眼睛微微睁大，低声说：“很甜……”却立刻缩回手，低小声说：“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