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庄有四位庄主,分管财武典政,飞来峰的赢家主管武艺,外门弟子皆由赢家教导,经纬楼的姜家主管典籍,滔霞水榭的妫家主管财物,向来以临月阁主事,故以百家为尊,白鹿庄上下全无异议,好在四位庄主本就是师兄弟,相处和谐,倒也相安无事。
江临府的宴君楼与白鹿庄相同,作为中立派系又名气鼎盛,不同的是,宴君楼主要是做生意,难免地牵扯进江湖中,主管号三一龙,无所不知的卫家,无所不通的李家,加上无所不有的沈家,富可敌国毫不为过。
沈家自幼便把一对子送到白鹿庄学艺,正好妫庄主没有子
,便亲自教导,也算是镀上了一层姻亲,大门大户向来是喜欢这样做的。
滔霞水榭居于山顶湖泊的正中,两条廊桥贯穿水榭,丫小厮捧着各式盒子往来不绝,赢曜领着两个师弟还没到门
,就听到里面传来
的笑声。
妫婵笑得花枝颤,随手把花生壳撒到湖中,千寻春见她这样糟蹋
间美景,笑骂道:“都要
宫了,还这样任意妄
为,哪家敢收你这样的娘娘,也不怕给瞧去
嚼舌根。”
美儿眼中闪过一瞬踌躇,旋即又笑道:“咳咳……除了你,谁还能嚼我舌根了?我名声坏了,第一个寻你拿话来讲。”
千寻春咯咯地笑个不停:“哈哈哈……你看,天邪派的重阳子今年还真送了把木鱼来,可笑死我了……”
“还不是你嘴上不把门,让他听了去!咳咳……”妫婵秀脸臊红,提掌就要捶她,上次纵横榜,重阳子送了一块温润剔透的上好羊脂玉原石,被妫婵说是木鱼,想来是被记恨上了,“罢了罢了,那小气老儿向来心胸狭窄,早就想气一气他了……咳……看他今年送个槌,想来还在怄气……哈哈哈……咳……。”
二说笑着,手上却没停下,琳琅的礼物谁送的,存在哪,回什么礼,都书在溜光的扁圆的竹片上再系在盒子上由丫
抱走。
“什么这么好笑?”岁荣大咧咧地拨开帘子,差些跟迎上来的月蔻撞个满怀。
“呀!少爷!还有大少爷和沈二爷!”月蔻捧着茶具就往千寻春这处报告。
千寻春嘴角带笑,眼神却凌厉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莽撞丫,都跟自己这么久了,还是这般没有规矩,月蔻只觉浑身寒彻,抱着茶盘立在一边不敢说话。
妫婵听得徒儿来了,不自禁地站起,看着越发倜傥的沈星移走进屋来,朝她端正跪下,又伏地磕了三个响
。
“师父,近来可好?听闻师父要宫了,咳疾却还没好,这次特地带了‘丰梨雪蛤膏’来,星移知道师父饮食忌甜忌苦,所以专门托
寻的这药膏,只用外涂在脖颈处便能消解。”
妫婵眼眶含泪,托着星移的手肘让他起来坐自己身边,千寻春笑道:“还是你这徒儿收得好,细心又妥帖。”
岁荣大咧咧拉过凳子坐下,故意碰了碰挺拔而立的赢曜,道:“听到没,说你粗心呢。”
四个凳子都被坐了,赢曜立在桌前,单臂负于背后,微笑着躬身:“婶婶教训得是。”
千寻春脚掌一勾凳子腿,岁荣立马摔了个四仰八叉,又将凳子一送,正好推到赢曜身后,赢曜忍着笑意一抚下摆,端正坐下。
“这猴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你怎什么事都替他拦着?端端正正一个谦谦君子,别成天跟个猢狲一伙儿,坏了名声。
月翘给大少爷塞个手捧暖炉。
猴果然就着倒地撒起了泼:“哪有你这样当
家娘的!自己儿子不管还老帮着外
欺负我!
我要跟爹告状!”
千寻春一听,肺也气炸了,站起身来就要给这不孝子两掌:“外
?这白鹿庄上下哪有什么外
?你大师哥可是你大师伯的儿子!从小护着你,反到护出个生疏远近来了?”
妫婵连忙拉住千寻春的袖腕,赢曜去搀岁荣,又给他甩开。
小无赖自己也知道说错了话,但这众目睽睽看着,他如何也下不来台,只犟着朝赢曜吼道:“你少跟我装好,啥好名声都让你担了,你最清高了不起了,就我一个又坏又泼,让我去死好了!”
听了逆子这样无遮拦,千寻春只觉得心血上涌,两眼一黑,挣脱妫婵就要上前教训。
“大姑姑,你别拦她,让她来打,她又不会武功,装装样子罢了,我又不怕她!不过就是仗着我爹宠她,端了个庄主夫的名
而已!”
这话越来越不像话,赢曜听得满背冷汗,赶紧来捂他的嘴,又被他咬了一。
“放肆!”娴静如妫婵也动了火,用不着手脚,一音
猛贯岁荣面门,噔地一声,猴
浑身酥软,后脑勺砸在了地板上,没了动静。
千寻春一惊,看了眼妫婵,妫婵按了一下她的掌心示意自己知道轻重。
“曜儿抱弟弟回去了……姑姑,婶婶,莫要怄气。”赢曜横抱起瘫软的泼皮就要逃。
千寻春重重地叹了气,挥手示意他赶紧把那晦气东西抱走,做了一天帐都没这亲儿子三两句话让
身心俱疲。
赢曜抱着岁荣穿过连廊,迎面遇上了几个黑髯大汉,扛着兽皮兽骨。
为首的那个汉子用铁链牵着一个蓬垢面,叫花子一样的少年,见了赢曜赶紧停下来拱手问好:“大少爷!过年好!”
赢曜冷冷地一瞥他们:“金刀寨的韦当家?”
壮汉憨笑着躬身答道:“大少爷好记,正是小的。”
俊逸少侠与他一比,简直宛若谪仙,赢曜剑眉微拧,不悦道:“你们怎么往‘滔霞水榭’来了?纳礼放在峥嵘堂就好,你不懂规矩也没有丫拦你?”
壮汉脸色微变,很快又堆出一脸谄媚笑容:“巧蝶姐姐专门来说的,说今年特别些,四让我们择些好皮料让她亲自选。”
听他这般解释,赢曜也不再多问,略颔首算是认同了,微侧了个身子,粗汉们连忙千恩万谢,带着贺礼过去了。
滔霞水榭似一艘飘在湖心的两层大船,轻纱幔帐迎风翻鼓,由天工门打造,美极巧极,除了皇宫,再见不得别处有这般富丽堂皇
。
金刀寨的粗汉虽吃喝不缺,却是一次见着这么华丽的装潢,几十丈的翠绿蜀锦秀满了百鸟却做了地毯,半个拳
大小的南海黑珍珠做了帘子的束串,十步一个鎏金象牙炉熏着龙涎香,这样的富贵气派让一帮献礼的壮汉们不敢下脚了。
“别堵着廊子,快进来。”月蔻一声招呼,那几个汉子才终于过来,看着自己泥脚印踩在了那么上好的地毯上,连他们都心疼起来。
韦当家自然知道月蔻的地位,虽然只是个丫,也是轻视不得的,连忙过去搭话:“月蔻姑娘越发好看了……今年你们似乎更忙一些?是为何?”
月蔻最近是累得够呛,早有愤懑,听提起,忍不住道:“要准备两个
的陪嫁,自然是要更……啧,你问这么多
嘛,与你没有相
,少做打听!”
“是是……”
穿过三道香气扑鼻的幔帐,黒木小圆桌正对着他们坐着两个,一
身着桃红,一
身着翠绿,衣服皆是同样
巧华贵,模样却天差地别,桃红那个貌若春杏,浅施
黛已丽端无方,翠绿那个却脸色蜡黄一脸疲态,若不是都坐着,只以为是桃衣少
的管事婆子。
“四,大太太,这些年打的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