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就这么一前一后走着。
江浔很少朋友,也几乎没提过家
,谢景珩以前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喜欢他这个
而已。
现在却突然地,走进江浔的过往,这些冷的、热的,都是他不曾提及的,他从这些零碎片段里拼凑出江浔这个。
身后学校铃声打响,不过一分钟,成群结队的孩子冲出校门,每个小孩都穿着校服,脸蛋通红,一路跑出来笑着说着话,呼出一团团白色的气。
谢景珩回看他们。
好像穿过群,穿过时间,看到那个独来独往的小男孩。
朔云县民法院。
谢景珩坐在旁听席上,他第一次见到江浔妈妈本。
佟丽和江浔童年相册里的照片上的模样很像,和江浔相似的漂亮,只是和照片相比年华已逝,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皱纹爬上眼角与额。
被法警带上审讯桌,佟丽神色中带着几分憔悴与疲惫,穿着她依然保持着整洁与端庄,衣着得体,发盘得一丝不
。
严肃但柔和的面庞,看起来毫无攻击,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样一个
,杀了她的丈夫。
佟丽的眼神在旁听席的群中看了一圈,在谢景珩脸
色停了几秒,很快垂下,谢景珩不太确定,因为佟丽应当不认识他,不过或许只是在群里见到个生面孔。
江浔不在座位席,他作为证出席,只能参与举证环节,不能旁听案件。
“起诉书指控你于5月7晚,持菜刀砍伤江震,是否属实?“公诉
的声音在环形音响里带着金属质感。
“属实,江震赌博输了回来拿我撒气,当时我在厨房做饭,他了掐我的脖子,我随手抓了菜刀,砍了他。”佟丽几乎面无表,只有喉结上的旧伤随着吞咽动作起伏。
公诉出示了现场血迹形态报告,“死者中刀后向前倾倒形成的冲击
溅血迹,证明被告
是从背后袭击。第一刀砍在后颈,尸检报告显示第一刀后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但是嫌疑
在死者背部继续砍了两刀。”
“案发当晚死者仅徒手施,被告
却使用水果刀连续捅刺五次,明显超出必要限度。”公诉
补充道。
江震那边亲戚朋友没有请辩护律师,只有公诉,公诉
语气平平,只是在陈述事实。
但是旁听席立马窃窃私语起来,看佟丽的眼神里面变了。
旁听的都是县城里来看热闹的,谢景珩不用听也知道,之前街坊邻里都觉得顶多是夫妻起了冲突,失手杀,这一听得知其中细节,才对江浔家里的实际
况起了猜测。
佟丽神色微动,张了张,“我怕他没死,醒了,我打不过他。”
律师金薇:“被告身高1米61,而死者身高1米85,无特殊疾病史,是健康的中年男
,二
体力相差悬殊,被告
的做法不无道理。”
“根据最高法指导案例72号,家史是判断防卫必要
的核心依据。”金律师同步投影出五份诊断记录,“这些旧伤能间接证明佟丽长期实施家庭
力,我方两名证
可以直接证明。”
审判长点示意继续,书记员的速录机发出密集的咔嗒声。
“传证江浔、秦莲到庭。”
佟丽的眼睛这才亮了亮,看向门,看到江浔进来麻木的眼神变得柔软,开庭前没有探视机会,这是这件事之后,她第一次见到儿子。
庭审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庭审已经算得上顺利,和金律师预设的一样,家史充分,主动自首,但施
者并没有持凶器,并且佟丽清理了现场,只能判到防卫过当,有期徒刑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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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锤落定。
旁听席的很快散了,谢景珩坐在第一排角上的位置,撑
着手臂松了松腰背,这纯木的三面椅,椅背儿直上直下,坐得他难受,
椅没停在手边,寸步难行。
谢景珩拧着身子回看了几次门
,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像等家长来接的小孩。
“走了。”江浔从背后跑进来蹲下,直接捞腿弯抱他。
谢景珩一惊,但手臂已经勾上江浔脖子,“椅呢?”
“在门,抱你过去。腰疼吗?”江浔放下他问。
“不疼,你能和佟阿姨见面了吗?”
“再过几天,判决正式生效后,我先送你回去吧,我一会儿自己去殡仪馆取我爸的骨灰。”江浔挡在大门风,把他的外套拉链拉到顶,神色平静。
谢景珩捏了捏他的手。
“别担心,都死了,”江浔挂上笑意,轻吻了一下他的额
,唇有些凉,谢景珩没躲。
-
江浔第一次进殡仪馆,说不上现在什么心,没有感觉悲伤,也没感觉解脱,就像他对爸爸的感
一样。
江震平时脾气不错,做生意的脑也不错,很年轻就开了个小五金厂,钱不少,对兄弟下属也很义气。
他赌,不至于赌得倾家
产,但这些年来,也有不少钱周转不开债主找上门的时候,佟丽不让他赌,两个
以前也吵过,但从江浔记事起就是江浔单方面打
了。
小时候江震打佟丽,他本能得想保护妈妈,连带着也被打。后来他大了,被打时开始回击,江震渐渐不当着他的面打了。
那天在麦当劳是江震第一次来找他,找他要钱,因为上次江震找他要钱他没给。
他确实没想过江震会直接找到京市,还能那么恰好,让谢景珩撞见了。
他自认为和江震没什么感,比起被赌博的亲生父亲要钱,他更关心谢景珩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想。
他从小就谙一些自我保护之道,尽管知道这种方法不太正确,但好在有效。屏蔽
感,就像给自己裹上一层透明的壳,既能看见外面,又能保证不被外界打扰。
只有谢景珩坚持把壳撬开。
谢景珩温暖、明亮、热烈,永远有活力,永远有新点子,喜欢笑,喜欢突然出现在他实验室门,喜欢找他吃饭,喜欢陪他上课时睡觉,喜欢拉着他在
场集市算塔罗,喜欢从校门
跑过来和他抱个满怀……
谢景珩不是把壳打开了,而是快给他敲碎了,以至于他不再能掌控壳,长久以来稳固的壳一次次出故障。
可是他不清楚壳
子里面应该有什么,如果是可怕的东西呢?如果是空的呢?
谢景珩还会喜欢吗?
还是后悔敲碎了那层漂亮的壳。
起码壳子是漂亮的。
时至今天,谢景珩陪他回来,他都没有想清楚,他能给谢景珩看什么。
……
江震要的那点钱对现在的他来说微不足道,只是他不想给了,这些年来,他给的越多,江震要的越多赌的越多,像个无底。
他有无数次想断绝关系,他早就有能力可以带着妈妈一起走,可是佟丽不走,那个小县城、那个家,她还有什么好留恋的,他不明白。
佟丽打电话问他江震是不是来找他了,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却不说让他别给钱了。
江浔一直觉得,他拥有的亲或许不正常,但父母还是
他的,妈妈的
会更多一点
但那一瞬间他觉得荒谬到可笑。
那天以后,他去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