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在广场上和那些倒霉的革命党一样晃晃悠悠地吊着,瞪着可怕的死鱼眼。
士兵抓住了他们的手臂,把他们拉出酒馆。
“杜卡夫先生,安瑟......”
她对萨卡班急促地喊道。安瑟依旧躺在沙发上,那些没有留意到她。
萨卡班听到她了吗?
安瑟离她越来越远,萨卡班只是冷冷看着,也没有去看安瑟一眼,仿佛听不到她的喊叫。
在所有看不到的背后,洛蒂亚费力地从小袋子里挤出一粒药丸,四下扫视,心中满是绝望。
如果别无他法,她不介意。
杀罢了......
哪怕把剑刃对准自己曾经守护的,是她曾几何时战死也不愿意做的。
她是骑士,是王国最锋利的剑和最坚固的盾。
可是此时此刻,她感到如此凄凉。
伯爵淡漠决绝的身影,街道两侧看戏的群,广场远处的绞刑架旁有
忙着把前几天吊上去的革命党放下来。
士兵们簇拥着她,在这荒唐的夜里,看着大吼大叫的独臂少年和衣不蔽体的披
散发,走向自己生命突如其来的终结。
汹涌,越来越多,世界混
得像起起伏伏的沼泽,让她
晕目眩。
她踉跄着。
看不到安瑟了,目所能及之处只有无穷无尽的海。
看不见伯爵,看不见萨卡班,甚至慢慢地,也看不见被押在她身后的洛桑了。
“你这个不洁的......你这个被玷污的
,不配被冠以骑士的名号......”
“你的名字会被遗忘,你的档案被丢进了垃圾堆,你和你的军团将从历史上消失......”
“当你被哥布林俘虏的那一刻,王国就不需要你了。”
过往的种种,不断出现的幻觉和幻听,让她走得摇摇晃晃起来。
士兵们推搡着她,离广场越来越近。
“去死吧,洛蒂亚。”
“结束自己吧......”
“非男非,不洁的你。”
耳际轰鸣让她双目充血,有什么在脑海里不断地回响,不断地炸开。
她有一种冲动,想要提剑把这里变成十二年前的卡莱德斯。
血流成河。
杀死所有见得到的,直到如同那个凄惨的孤独的夜晚,只剩下她一个
,站在尸骨垒砌的小山之上。
(45)
“罪名太多了,根本写不下......”
年轻摘下自己的帽子,擦了擦因不断伏案书写而变得汗津津的额角。
审判庭里闷热异常,坐久了后背都会被浸湿。何况他们是被急匆匆地叫过来的,穿着华贵的衣服跑过一群目瞪呆的贱民。本来他们在写完那几个革命党的判词后,就可以去宴会取乐了。
这是一座用灰色石砖盖起的宏伟建筑,拱顶,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倒扣着的蛋壳。
审判长助手走到窗帘旁,悄悄地掀起一个角落——外面乌泱泱的全是,哪怕隔着厚厚的石墙
,那如涌般的声
还是径直传了进来。
火把的光亮把整条街点成了橘黄色,乃至于有几个绅士的假发被落下的煤油点燃了,发出了响彻夜幕的惨叫。
绞刑总是喜闻乐见的,特别是在岩城这种连剧团都不怎么到访的边境城市。
每当有革命党被揪出来,市民就异常兴奋。他们喜欢死亡,喜欢无趣的生活中的一点混,喜欢这些妄图以卵击石地颠覆贵族阶级的蠢货消失的瞬间。
“亚利多德,喂,不用写了吧,快点把他处决掉给民众看不好么?”王国监督官,一个带着鸦羽阔帽披着貂皮绒袍的肥胖中年,继续在审判长的耳边喋喋不休,“我晚上还要去伯爵大
的家宴,没有时间在这里看着你们写字。”
“快了,快了。”审判长低看了眼助手罗列出的罪名清单,“写这么多就够了......你个蠢货,怎么把杜卡夫先生也写进去了?我说了,流寇只有那一男一
。”
“可是,审判长......”助手停下羽毛笔,“杜卡夫先生也在现场......”
“你被炒鱿鱼了。”审判长眯起眼睛,“如果你继续和我吵的话。他可是尔迪大
的新外务首席。首席可能犯罪么?显然是不可能的。不仅如此,杜卡夫先生揭发了这起针对王国骑士的刺杀,应当上报给帕罗雅佳尔大
。”
“......”助手拿起笔,在羊皮纸上把萨卡班的名字划去,“好的,审判长。”
“这就对了。”审判长长长吐出一气,小啜一
杯里的红茶,“罗纳德,记住,这就是我们保证陛下的每一寸土地的每一单案件都得到充分解决的办法。这是岩城的审判率居高不下的原因。”
“好的,审判长。”
罗纳德闷闷不乐地把文件写好,站起身,“审判长,伯爵大说要直接把
吊死,不用送到审判庭了,那我直接把文件拿过去广场那里?虽然在行刑的时候才宣读罪名不符合程序——”
“宣读你个蠢货!”审判长用手杖狠狠给了罗纳德一下,“这上面有什么罪名,你读读看?伯爵大家里丢失的尿壶,城墙被炸掉的
子,下水道泛滥的老鼠......这些罪状能读出来吗?”
“对,对不起,大......”罗纳德龇牙咧嘴地敬了个礼,“那我把文件带给行刑官签字就好了,签完我就回来......”
“快去!别我用
狠狠踹你......”
“是,审判长。”罗纳德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对的,对的,这样就足够了。你办事,我放心啊。”
“那是必然的,大。”审判长咳了两声,“这一个月来失踪的贫民我本来不想记录在卷宗里的,但伯爵大
慷慨仁慈,叫我们抓住凶手......现在凶手也抓到了,好事,好事啊,呵呵呵。”
监督官笑呵呵地走下楼梯,因事终于结束而感到高兴。他从来都不喜欢处理这些贱民卑微低等的控诉,因此这件骑士谋杀案是他一年来第一次出现在审判庭里。
他很期待晚上的宴会,这几天吊死了太多革命党,写了太多文件,终于可以好好享受一下,也许可以和仆们来个多
混战?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
几个官员停在审判庭的大门前,门后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
然而正当他们讨论要怎么上车然后安全地抵达广场,审判庭的门却忽然开了,随之而来的声在瞬间就让一行
耳际嗡嗡作响。
“谁?我还没说开门......”
话到嘴边就被吞了下去,审判长吃惊地看着那个站在门外的形。
“......”
飘逸的金色秀发,湛蓝得宛如宝石的双眸。
有棱有角,俊美的脸庞。
华美的魔法师服装,镶嵌了宝石的法杖,无与伦比的气势......
马利-诺尔多夫。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这个伯爵招募的传闻中可以让一整座城市降下雨的魔法师,第一次出现在他们面前。
在他来到这座城市的一整个月里,他都居住在伯爵城堡里做自己的研究和治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