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稳稳地端着木盘立于她身侧,木盘之上放着一碗汤药,是给男服用的避子汤药,他清楚那象征着什么。
在她面前,他从小熟读的圣经贤传,他奉为圭臬的道德礼法,成了虚有其表的笑柄。他要研修的不再是文采德行,而是相貌、身段,以及……在枕席间取悦她的能力。
尊严被彻底碾碎,他已是无复孑遗,还有什么是豁不出去的?
萧韫宁默默睨着他的反应。他没有任何表,那双灰暗的眼眸,翻涌着一种近乎死寂的决绝。
他什么都没说,径自夺过那碗汤药,一饮而尽。
从此,再无回路。
苦涩烧灼着喉管,他原以为会是屈辱的滋味,没想到,是意料之外的释然。
一瞬间,他竟不知
自己姓甚名谁。
他蹙紧眉,克制着紊
的呼吸与心跳。
他想,她应该满意了……
心声仿佛露在空气中,如鬼魅般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回
,
“谢雪谏,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仿若幻听。
可她那悉一切的眼眸近在咫尺。
内心处的隐秘之门被撬开,即将
露出从未示
的狼狈一面,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局促地退后半步,呼吸与心跳更加紊
。
萧韫宁没再迫近。
“一个月。”她闲适道,“连续服用一个月方可见效。”
“本宫,静候佳音。”
话音落下,谢雪谏的身躯被风吹得一晃,他垂下,看不清神
,仿佛全部力气被抽空,只剩下一具苟延残喘的躯壳。
一丝残忍的愉悦感掠过萧韫宁眼底,指尖无声无息地盘转着玉佩。
药效其实七便足以稳固,可对于他来说,时间越长,越是痛苦,在沉沦与清醒之间
复一
地挣扎。
她喜欢看他的挣扎,也想看看是否会迸发出意想不到的有趣火花?
不过玩归玩,男只是消遣的乐子,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第二十二章 过去
养兵之策进展顺利,一切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朝堂上的势力还需培养与巩固。
她要的不仅仅是对抗皇帝,更要推翻脚下的这片千年土壤。
那些依附于她的臣子,心思各异,要么是被她的雷霆手段震慑从而屈服,未必是实心实意地效忠于她;要么是利益换,为了权势钱财投
她门下,但也可能因更大的利益倒戈;要么是假意示好,投机上位,视她为踏板。
而最为关键是,他们皆为男子。
他们是这片土壤的根,是他们滋养了这片土壤,无论出于何种目的加她的阵营,无论是真心效忠,还是假意示好,她都不能完全信任。
她需要的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真正打桎梏的力量。
她的目光望向东宫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她熟悉的殿阁——崇文馆。
表面是太子学习之所,实则是招揽英杰,培植心腹的政治基地,前朝多少宰辅重臣,皆由此发迹。
如今太子之位空悬,崇文馆也早已荒废,蛛网尘封。
她要重启这座殿阁,并彻底改造,成为一座只成就官的青云之处,这也是她多年前的愿景。
一些记忆
碎片在脑海里浮现,过往的与事,匆匆消散。
她向来不信命,可有些事是早已注定的,无法改变。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一个的身上。
柳剑鸢低下,避开那道探究的目光。
“回宫吧。”萧韫宁语调平静,听不出波澜。
谢雪谏感知到气氛的微妙变化,可捉摸不透。
难道要如此浑浑噩噩地度过这一个月吗?
“许是公主在民间长大,受了许多苦,手段狠了些。”
陈三娘的话回在耳边,他似被奇绚的旋涡卷了进去,难以自拔。
浓雾似的夜沉沉垂落,万籁俱寂时,一点昏黄的光晕染湖心,若隐若现。
“公主的过去确实是坎坷,从小流落民间,还当过乞丐讨食,陛下也是如此。”陆云甫夹了小菜,缓缓道,“公主和陛下被先帝接回宫里后,也不受先帝重视,甚至还曾传出来身份造假的谣言。不过……”
他话锋一顿,带着几分迟疑。
“不过什么?”谢雪谏神色严肃。
陆云甫谨慎地环视四周,亭外水波轻漾,月色清冷,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声响,更衬得这方水榭孤悬浮寄。
确认稳妥后,他才压低声音道:“不过这谣言并非凭空捏造。陛下与长公主的模样……确实不像先帝,也不像文德皇后,后来滴血验亲,才勉强平息了风波。”
三成虎,众
铄金。
时间久了,假的也成真。
谢雪谏不禁想起萧韫宁曾对他说过的话,以及她眼中那丝罕见的、悉世事的悲悯,一时陷
沉思。
陆云甫为他斟满酒,沉沉叹息。
在陆云甫的印象里,谢雪谏向来不屑打听宫闱秘事,可现在对长公主的过去甚是好奇,大概是被长公主胁迫,子都变了。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但凡被长公主看上的男,没有谁能逃得过长公主的手掌心,再清正的君子也不例外。
陆云甫帮不了什么,只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陛下和长公主是亲兄妹,先帝在位时期,关系甚是融洽,那时大晋打不过黎国,先帝欲要送公主和亲,还是皇子身份的陛下主动请命,率军出征。”
此事谢雪谏有所耳闻,正是那一战,大晋与黎国达成十年休战之约。只是那时的他闭门苦读,消息皆来自父亲中。发布邮箱LīxSBǎ@GMAIL.cOM地址
想到自己苦学得来的东西变成了笑柄,心底那份平静而麻木的难过再度翻涌上来,只
得借酒消愁。
或许……那些东西的确是错的。
他的脑变得不清醒,心里沉甸甸的。
陆云甫没有察觉到他的绪变化,饮了杯酒继续道:“那场仗一开始是赢的,可奈何大晋兵力薄弱,架不住黎国的车
战,陛下遭敌军追杀,下落不明。是公主不顾禁令,冒险出宫,潜
战场,将陛下寻回救下,陛下才得以重返沙场,与黎国打个平手,足见兄妹
。只是……也因此传出些不堪的流言……”
他挠挠,似在斟酌措辞。
谢雪谏蹙眉追问。
陆云甫压低声音:“流言说……陛下与长公主同榻而眠,有违伦。”
闻言,谢雪谏如芒刺背,仿佛回到那早朝上。陛下的目光确实异样,带着难以言喻的……敌意?
他兀自摇摇,一定是自己喝多了,胡思
想。
陆云甫道:“不过你也看到了,陛下与长公主势同水火,谣言自然不攻自。长公主……野心昭然,她所求为何,世
皆知。”
“最是无帝王家。”谢雪谏感慨一笑,带着几分醉意低喃,“或许……公主会是个明君。”
陆云甫闻言一怔,神色讶异。
他那样一个清正刚直的,被公主当作玩物般对待,怎么……反倒夸起她来了?
谢雪谏眼神飘忽,似觉失言,又不知如何转圜,只得起身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