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颠倒,她还没从死前那疯癫的绪中抽离出来,落在别
眼里,简直和失心疯没两样。
谭其栋没法子了,只得先打发两个粗使婆子来把挣扎不休的谭珍娴拖回里屋,对着卓承宇作了个揖,“让贤侄笑话了,今便请先回吧,待珍娴好转来再商议考学之事,如何?”
“谭世伯,您一可应付得来?”卓承宇心下疑虑,这刁蛮大小姐
唯他马首是瞻,今
醒将过来怎的
声声称他为仇
?
“谢世侄关心,我自有打算。”谭其栋再作一揖,这逐客令的意味是很明显了,卓承宇也不便再留,只得悻悻而去。
谭其栋目送其离开,面色凝重,在中堂默坐了好一会儿才差去城外寂鉴寺请了道珩大师前来。
谭夫怀孕之时,夫妻俩为求生产顺利,常去寺庙祝祷,得以与道珩大师结缘,那时大师就警醒过他,肚子里的小囡,一生缘,两世命。
他当时悟不透,可大师只笑说天机不可泄露,不肯究,今
儿突发这怪诞举止,倒让他想起这个典故了。
大师很快便来,宝相庄严慈祥,体态厚实,身着宽袍广袖褐黄色袈裟,项挂108颗上品佛珠法具,行走间从容有度,温儒有骨。
“且让我与她一叙。”
他甫一进门便命道,似乎早知原委,毫无意外。
谭其栋不敢怠慢,忙领去内室。
哪知道珩师父并不与谭珍娴面见,只随意找了个后院偏间,屏退左右,席地而坐,很快便了定。
谭珍娴也闹没气力了,正坐在自己少时的闺房里发呆,心下害怕又蹊跷,不知自己究竟到了怎样一个所在,此地分明是十年前的家,难道死后还能重活一遍不成?
冥冥之中有静心安神的梵音传来,法号被念诵得雄浑庄严,她突觉周身一轻,仿佛灵魂出了窍,漂游到了一个虚妄之地。
周围一片空茫,白雾缭绕。
她四处张望,只见前方盘腿坐着个身披袈裟的老和尚,老和尚双手合十,慈眉善目,笑望着她。
“师父,我到底身在何处?”她怯怯问。
“阿弥陀佛,生生死死生生,世道回,万事万物皆为因缘法,我们生处这红尘世俗,只有顺随因缘而有所作为,施主此次未遁
六道而重返
世,皆因愿力所致,惜红霞虽美,却好景不留,万不可再起执念。”
谭珍娴听明白了,“您的意思是,我这又重活了一遍?”
“世心中皆存万德庄严的如来,只因三毒烦恼覆盖而不露,今必须以缘起无我、因果相续定律修治,以转染成净,方可返本还原。”老和尚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继续劝诫道。
谭珍娴了然了,敢这佛祖让她重活一世,是让她赎罪来的。
“寂灭鉴戒,切记切记!”老和尚最后送了她四个字,便随烟而散,谭珍娴眼前也清明起来,她猛坐起身,发觉自己还在房内,屋外却很纷扰。
“寂鉴和尚圆寂了!”她听得有惊慌叫嚷起来。
(三)逢迎
谭珍娴倚在窗前发呆。
树上的蝉鸣一声高过一声,呱噪得很,切切实实提醒着她又重回了这个浮尘俗世。
怎会这样呢?
时光荼靡,难道是一梦黄梁?
到底上一世是梦,还是这一世是梦?
她又想起那个圆寂的老和尚,耗尽毕生功德只为劝她寂灭鉴戒。寂灭鉴戒,意劝为善啊。
为与善,且再不可起执念……
她的执念为何?
肯定是卓成宇那杀千刀的冤家,也不知自己前世着了什么魔,对他痴狂成瘾,到后来为他利用,无恶不作,成了个心狠手辣的蛇蝎子。
临了临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背负骂名,惨遭遗弃。
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一身反骨,本也不是善茬。
轻吁胸一
浊气。
按她脾,这世重活而来,是恨不能将卓承宇千刀万剐的,可经了老和尚的点化,她倒信了因果循环、天谴报应之说。
罢了,恶自有天收,此生她为了自己好活也不可再招惹他,他是万恶之首。
已经与他怨痴缠了一世,也看清看透了他的为
,有再多
谊也被他的狠毒
险消磨殆尽了。
谭珍娴想想就烦闷,将好一只找死的小蝶在她鼻前绕,她一把便扑住,却想起道珩和尚炯炯有神的双目,心下一惊,握紧的手便松了,死里逃生的小
蝶欢腾地飞了开去。
想不到有一嚣张跋扈作恶多端的谭珍娴,竟怂得连只蝴蝶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是得认怂,谁经历过这光怪陆离的神鬼之事都会心里发怵,上辈子正是因为她百无禁忌才会无法无天,现下信了举三尺有神明,可不敢再作妖。
门扉轻轻扣了两声,小满俏声道,“小姐,慕秋小姐来了。”
又来个冤家,谭珍娴腿软得很,她着实一个故都不想见。
此间重回十年前……应是韶成廿三年,她刚满十八,从崇华高毕业,申请了跟卓承宇一间大学,
心
肺地倒追。
而她这好闺蜜,这年暑假在她家勾搭上了卓承宇,最后她火起来找了个路边
的小瘪三把这装乖卖巧的小婊子给毁了。
谭珍娴想到这里有点牙酸,好像自己以前是毒辣了点,就算别犯贱,也不好毁姑娘清白,她家
后来为了避丑就强迫那个瘪三娶了她,
子过得很是不好。
今她来找她做甚?时光久远,她忆不起来了,这会子好像她和卓承宇还没见过面,怕是来找她商量择校的事。
行吧,她也还没对不起她,见见也没甚心虚的。
“别让她来房里了,我出去会会。”
***
“珍娴~”尹慕秋见她出来,万般热,拉着她的手便不放,“我都想你了~你也不去找我。”
她身着靛蓝色斜襟盘扣半袖改良旗袍,一如记忆中青葱水的一个
儿。
谭珍娴觉得她上那只珐琅蝴蝶有点扎眼,默默移开视线抽回手,“嗳,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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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慕秋愣了愣,今这大小姐怎这般生疏客气。
谭珍娴也觉气氛有些凝滞,忙圆道,“我前几身体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你,今
就在外厅叙叙吧。”
“啊?你生病了?可没事吧?”慕秋看上去很担忧。
谭珍娴只看出虚伪。
这个孩子,青涩单纯的外表下藏得全是算计。
要说谭珍娴曾经对这个闺蜜是真好,掏心挖肺的,尹慕秋充其量只是个小家碧玉,家境与她相差甚远,她也不计较,凡事都帮衬着,谁知后来才明白,家把她当冤大
,小门小户将养出来的
儿家,拐弯抹角的心思太多,最后还想踩着她攀高枝,撬她墙角。
谭珍娴最受不得遭背叛。
可现如今她已是千锤百炼后的成熟心智,他们这些心眼子,到她这就是娃娃过家家。
她笑笑,顺着她的话尾说,“可不就是怕你担心,我没事了。”
“哦,你吓死我了,我都愿替你病着。”
假惺惺。
谭珍娴蹙眉呷了茶,强压下心
的反感,因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