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又一头魔
兽头颅之后像残烛一样熄灭了。能量就要见底,而我却仍然没有看到希望的边际。
臂弯里的女孩沉重的像是铁块,我已经感觉不到她的呼吸,她仿佛就要变成
我记忆中的飞灰了。
我听见自己绝望的嚎叫着,已经失去了能量的神宫以不甘的姿态继续劈砍着
扑过来的魔兽,直到手臂怎么都抬不起来。
大概就要这样被淹没了吧……已经麻木的双腿完全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
「站起来!!贪狼!!」奥索维的声音从远远的后方传了过来,他嗓子已经
嘶哑了。
我听到了比身边各种魔兽的嘶吼还要吵闹的声音,一头战争巨兽正朝着我们
的方向冲过来。
该放弃么?初邪已经不在了,我就这样被那头巨兽踩死不是也挺好的么?
然而我的身体却不是这么做的。双腿像是自动做出了反应,支撑着我向后面
用力跃了半步。
一柄巨剑堪堪从我面前斩过,在距离我半米的地方凶残的迎了上去,截停了
那头巨兽。
巨剑的主人是我从没见过的重凯甲战士,他用惊人的速度再次抡起巨剑,在
巨兽身上不断留下新的伤口。这个战士的个头比我要矮不少,但是体型却非常宽
大,他和他的剑像是铁壁一样挡在了我的前面,他救了我和初邪。
奥索维趁着这个机会跃到了我旁边,手里的双剑不知停歇的挥动着,屠戮着
所有试图接近的魔兽。
「站起来!!这狗屎战斗还没结束呢!!」面前的战士咒骂道。
那是个矮壮的女人,她粗声粗气的对我吼着,伸手抓住我拿刀的胳膊。
我咬着牙,借着她给我的一点力量重新站起来,再次将神宫充上了恢复出的
一点点能量,刺入了离我最近的那头魔兽的身体。
已经不知道期盼了多长时间,遥远的身后终于传来了一阵强光,伴随着密集
的、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所有人的心都绷紧了,或许有些人像我一样,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绷紧什
么了。大家知道,三个零级战士的战斗应该快要有结果了。所谓的结果,其实就
是我们的命运,要么在无尽的兽群中被耗死,要么胜利。
整个战场陷入了长达三秒钟的寂静,然后一望无尽的兽海退潮了。相互簇拥
着的魔兽们像从树上掉落的石榴,在枯火平原上炸散开来。咆哮声不见了,取而
代之的是呼啸而过的呜咽和暗暗的咕哝声。这些魔兽在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战意,
如同突然获得了自由的牲畜,自顾的向各个方向开始逃窜。
我知道,是人类赢了。可是那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怀里的人。
我已经失去了查探女孩的勇气。我所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所有的力气向黑城
基地的方向开始加速。
大概只坚持了五分钟的样子,我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所有的声音似乎都
离我远去了。
奥索维和刚才那个女战士扶住了我,带着我一起加速飞了起来。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了基地,在冲进医疗所之前我就失去了意识。
我头痛欲裂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全身酥软的像是浓稠的奶油
汤,意识也在不断的闪烁。在坚持了十几秒之后,我又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意识就清醒多了,大概是之前麻药的效果已经过去了的缘
故。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我马上就体会到了让人心口发紧的疼痛。
全身上下不知道留下了多少伤口,整个人几乎都被绑成了木乃伊。最严重的
是右手,手腕上架着一个便携型筒状的理疗仪,现在连弯一下手指都相当困难。
我尝试坐起来,虽然有些困难,但我还是做到了。我又动了动双腿,除了酸
痛感之外一切都好。
我拔下左手臂上的输液管,下了病床。
奥索维就坐在我的床边,他像石头一样冰冷的坐在那里。我看到他表情的时
候只觉得整个天花板都向自己压了过来。
「初邪在哪里?」我努力阻止自己全身的颤抖,勉强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对不起……」奥索维轻轻说道。
我感到自己的嗓子绞成了一团,没有办法再呼吸。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告诉我她在哪里!」
「你昏迷了一个多星期。她的葬礼在两天前就已经结束了。」
一种没办法描述的感觉用力撕扯着我的神经,简直要将我整个人都撕碎。
我伸手拔出了神宫,另一手抓住奥索维的衣服,一把将他拉到了身前。我用
刀刃紧紧的抵着他的喉咙,泪水在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这一定是个噩梦,杀了他我就会醒过来,我这样对自己说着,然后控制不住
的抽噎起来。
我想要放声大哭,但是却发不出声音。
然后胸口传来的巨大疼痛感让我勉强清醒了一点点。
我感觉到脸上传来了濡湿的感觉,那是眼泪浸透枕头造成的。
是梦,一个噩梦。
我重新睁开眼睛,只觉得胸口闷的喘不动气。
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和理疗仪,身体上的情况和梦里几乎一样,只不过疼痛感
比之前要清晰的多,在坐起来的时候也比梦里要困难一些。
在昏迷的时候我做了噩梦,现在我必须要让自己从那个噩梦之中醒过来。
抱着这样的念头,我强忍着疼痛翻下了病床。很庆幸,我并没有和在梦中一
样看到奥索维。
神宫横置在旁边的桌子上,旁边还放着一罐水和一枚苹果。我踉踉跄跄的走
过去,一口气喝干了水,又把苹果在两口之间塞进了肚子。我昏迷的时间并不算
太久,凭肚子的饥饿感就能分辨出来。
这场从清晨开始的战斗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而现在似乎刚刚入夜。
这是一件单人病房,看来我的待遇还算不错,至少不用担心有闲杂人士偷走
我的武器。
铠甲之类的东西被随意堆砌在门边的角落里,那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所
以我也没有重新穿上它们的打算。铠甲上面有很多撕裂的地方,看来我受的伤比
想象中要重,只是自己当时似乎没有感觉出来。
我推开房门,来到了医疗部的走廊里。走廊里很静,但是从楼梯间的方向仍
然可以听见下面楼层里面的嘈杂声。
我艰难的迈着脚步,一间一间的查看着附近的病房。当走到第七间的时候,
我看到初邪正躺在里面。
女孩的脸上挂着氧气面罩,被子下面的身体缓缓的起伏着,旁边的心率仪器
也在稳定的展示着她的生理指数。
一种足以让人痛哭起来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