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各地在恢复差役法的同时,仍要保留一些免役法项目,好收取免役钱。
这就不是君子所为了,王安石收免役钱是为了花钱请人服役,司马光已经恢
复了差役法,却仍要收钱,就纯是为了收钱而收钱了,而且所收钱数,比免役法
更甚。为此,司马光受到了章惇的无情驳斥:现在收取助役钱,比之熙宁年间,
「尤为刻剥」。
屡次被章敦驳得体无完肤之后,司马光终于恼羞成怒,讲道理讲不过,便指
示台谏群起弹劾章敦,刘挚、王觌、朱光庭、王岩叟、孙升交章击之,高太后根
本不管道理如何,只知支持自己的偶像司马光,终于硬将章敦贬出汴京。结果此
例一开,旧党群势汹汹,抛开君子面纱,拿出流氓嘴脸,对新党展开全面猛扑,
大搞人身攻击,指斥新党诸臣为奸臣,蔡确,韩缜等人皆被赶出朝廷。就此,旧
党君子们用最流氓的方式掌握了大宋的政权。
此时的司马光心中已经没有国家公义,只有私怨。后来他甚至疯狂到想把神
宗朝十几年来无数将士血战收复的所有国土,包括整个熙河路,兰州、会州、绥
州等数千里江山全部再割让给西夏,将双方国境线恢复到仁宗朝时期的情形,幸
好旧党其余人等精神还算正常,怕背上万世骂名,没敢附和他这卖国之策。
之后,司马光终于眼看着他的政敌们一个个被流放到外地,胸中怨气终于抒
发出来。在狠狠的折腾了朝政一番之后,他也没提出任何治国之策,就心满意足
的死了。仿佛他朝的这短短一年多时间,就是为了来向新党报仇的,至于国家
是否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并不在这位以「稷臣」自居的「君子楷模」考虑范围
之内。
这位编了资治通鉴的大历史学家,曾经自嘲天下将此书从头至尾看过一遍的
不会超过三个人,不知他看到唐代牛李党争,再对比自己的行为,会作何感想。
之后元佑年间,朝廷尽是旧党天下,行事已经极端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进
一人,则曰此熙丰之所退也;退一人,则曰此熙丰之所进也;行一法,则曰此熙
丰之所革也;革一法,则曰此熙丰之所兴也。哪怕新党说狗屎是臭的,他们也非
说是香的。有了司马光这个恶例之后,旧党对新党的迫害打击堪称是无所不用其
极,新党已经被全体赶出朝廷,仍不罢休,坚持要斩草除根。于是又炮制了堪称
是宋朝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文字狱:车盖亭诗案。
此案堪称是宋朝建国以来波及范围最广、打击力度最大、手段最卑鄙恶劣的
一次政治迫害,是旧党对新党一次斩草除根式的政治总清算。其罗织罪名、扑风
捉影、诛连无辜堪称史无前例,新党有份量的人物几乎被一打尽,蔡确因此最
后死在岭南贬所,朝野震动。
平心而论,蔡确生前惯于玩弄权谋打击异己,此次被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
之身也算报应不爽。但是他毕竟是做过宰相的人,便是贬出朝廷,依照惯例也是
择一大郡牧守,算是寄养天年,最差也不失为富家翁,如王安石罢相便是判江宁
府,总要不失朝廷体面,此乃宋朝祖宗之法,实为优容士大夫之意。盖因士大夫
之间再如何争斗,那也是「君子之争」,胜利者对失败者不会赶尽杀绝。
而蔡确一朝罢相,竟给贬死岭南,死因更是不明不白,实是大宋朝开国以来
头一次。新党诸人看到蔡确下场,未免都有兔死狐悲之感,对于旧党的怨恨,也
已经变质。因为这不再是政见之争,而是名副其实的你死我活,若是旧党继续得
志,谁也不知道新党剩余诸人将来会不会有一天步上蔡确后尘。
而旧党整死蔡确之后还不罢休,大肆兴起株连之风,开列名单,一是所谓蔡
确亲党,有章惇、蒲宗孟等四十七人,二是所谓王安石亲党,有吕惠卿、蔡确等
三十人。不但将这些人一贬再贬,更将此榜文张贴全国各处,命名为奸臣榜,专
门安排人每日对姓传唱,整整宣传了八年,彻底将榜上有名者从名声上搞臭,
手段之卑劣,实是让人无话可说。
在彻底搞定了新党之后,旧党似乎党争上瘾,于是内部分裂成蜀、洛、朔三
党继续互相嘶咬,把对付新党的手段拿过来对付昔日的战友,朝堂上遍地狗毛。
似乎除此之外,国家就没有别的屁事了。
在这一场混战中,旧党诸蠢材们一边互相攻击,一边又担心被别人攻击;一
边引经据典的骂的过瘾,一边又经常被吓的提不住裤子。没有谁想过这样下去会
把国家折腾成什么样子。在这一期间,国家政事废退,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经
济政策混乱,反复不定,治国无术;军事上采用投降义,大量放弃国土用以结
欢敌国,宋朝就在这无谓的内耗当中,一点一点将元气消耗殆尽。
纵观元佑更化前后九年时间,旧党群臣们虽然以「君子」自居,但是他们干
的事基本上除了不停的玩阴招互相倾轧陷害之外,几乎没干过什麽正事。
这些君子们天天说的话虽然无穷多,但几乎没有谁能够「超出于纷纭争论之
外」者。同志们唾沫狂喷,「皆与王安石已死之灰争是非」。内政方面,大家讲
废话有瘾,做实事无能,「寥寥焉无一实政之见于设施」。而对于外敌,则更是
「不闻择一将以捍其侵陵」:「不闻建一谋以杜其欺侮」。只知大力排挤打击新
党,而夜以继日,如追亡子。
以如此卑劣的手段打击政敌,以如此低能的方式折腾国家,上至皇帝赵煦,
下至新党诸人都只能把怨气埋藏在心中,待到现在新党东山再起,其积攒了八年
的怨气此时得以宣泄,旧党的下场几乎是命中注定。
二月,苏辙、吕大防、范纯仁罢相,赵煦任用新党,开始对元佑党人秋后算
账。
三月,御史张商英弹劾司马光、文彦博误国,旗帜鲜明地将高太后比为吕后
与武则天。曾布上表将元佑九年改为绍圣元年,大宋朝开始「绍圣绍述」。
四月,章敦入朝拜相,直接就声称「司马光奸邪,所当急办!」将旧党整治
新党的手段照搬一遍,全面恢复熙丰新法。
林希上表公开指斥高太后「老奸擅国」。这个被旧党捧为「女中尧舜」并一
手操控车盖亭诗案的老妇死后不到一年就又得了个「奸后」的荣誉称号。
五月,章敦开列了元祐年间对西夏割地求和的大臣。
共计有司马光、文彦博、赵禼、范纯仁等十一人,分别安上「挟奸妄上」等
罪名。
六月贬死蔡确的事被重新提起,吕大防与刘挚被视为罪魁祸首,再次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