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玉兔,府里没有八也有一千,再好的也就是了。」
碧荷去找明月的软鞋,明月犹自恨恨,倒也不是多稀罕那玉兔,只是,这玉
兔是那晚无比刺激新奇的唯一证明。
她有些遗憾的展开手掌托在眼前细看,那兔子齐首断裂,断处如被一层透明
的膜封着,膜内似有液体。
「咦,这是什么?」
明月伸出另外一只手,用食指去戳那层液膜,瞬间一滴鲜红莹润的液体滚了
出来,贴在那雪白的指尖处,一晃眼就渗了进去。
明月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又对着阳光看自己的指尖,指尖鲜红欲滴
,突的剧痛,那痛楚燎原一般顺着血脉一路烧尽心房,明月一声痛呼,又晕了过
去。
那日明月与子涵在地下遇到的死人叫李悠然,乃是天一宗三十五代传人。
天一宗源起春秋年间,承自李耳,「师造化,法自然,遨游于天地之间」,
天一宗讲求的就是天人一。
天一宗千年来薪火独传,一代只有一个子。
李悠然于地宫之中中了机关,伤了要害,逃至盗洞行将即毙,唯恐天一宗就
此失传,便将毕生精元与功法汇作一滴鲜血,藏于玉兔之中。
只盼天道垂怜,开一线,予天一宗一线生机。
李悠然数十载的精元渗入明月的身体,又岂是一个小小幼女能够承受的。
此番着实危险,若是个成人若无人护法早就走火入魔,还好明月年幼,灵境
未破,躲过了走火入魔的危机。
那滴精元顺着明月的奇经八脉反复游走,改造磨明月的经脉骨髓,最终停
于银海正中的泥丸,慢慢散去。
明月这一昏倒可不要紧,闹的整个谢府沸反盈天。
扬州城里数得着名号的大夫流水般的拘了来,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偏生谢
家大小姐高热不退,药汤子煎了一碗又一碗,毫无效果。
最后还是韩氏娘家请来了父亲韩澄,亲自给明月看诊问药,方才止住了烧
热。
梅娘守在明月的床边,日日啼泣,恨不能替了她去。
后来也不知哪个提了句,别是中邪了吧!梅娘便信了真,无论僧道神婆,都
请了来,打谯念经跳大神,闹的益发不堪。
谢襄正正经经的孔子门生,再不信这些的,可是爱女心切,死马当作活马医
,竟也默许了梅娘。
明月如被火焚了半个月,昏昏沉沉的,只觉在火海里从皮肉烧到骨头,拼命
挣扎也找不到出路。
这一日,忽然觉得银海深处一凉,像被观音大士的甘霖浇过一般,随即周身
的不适都褪了去,舒爽的每个毛孔都在呻吟。
「夫人,夫人,你快看,小姐,小姐睁开眼睛了,小姐醒了!」
碧荷这些日无比自责内疚,深恨自己照顾不周,因此跟着日夜守着,熬得双
眼都眍?了。
梅娘见明月果然醒了来,先念了声佛,紧紧握着明月的小手,「我的儿,你
这是要摘了娘的心肝呀,唬死娘了!可感觉受用些了?快请大夫再来瞧瞧!」
又惊又喜,忽的又想起别是病情有了变故,忙吩咐下人去请大夫。
「娘儿,我没事了,好好的,不要大夫,我饿了,娘儿」,明月软软的
蹭到梅娘的膝上,娇痴痴的扭缠。
梅娘搂着她,不知怎么疼才好,一迭声的吩咐给她做爱吃的。
好容易梅娘看着明月进了汤粥,周事稳妥,便被劝着休息。
明月的闺房方才安静下来,只剩下仆几个。
碧荷噗通跪在脚踏上,眼泪滚珠似的落,「小姐,都是我没伺候好,害小姐
受这么大的罪!」
明月忙扯住她,「傻子,快起来,有你什么事!快别这么着。我这纯属无妄
之灾,不过,也难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嘻嘻!」
碧荷几个也不知她在说什么,见她笑的喜欢,也跟着笑起来。
此番焦急绝望之后,见她好好的在那笑,几个丫头无不觉得安心美好,小小
的闺房,此刻满是温馨。
「碧波姐姐,你扶我起来散散,躺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明月一掀被子就要下床。
碧荷在边上忙按住她,「小祖宗,再不敢由着你了,你倒是安稳些吧!才好
些冒了风可不是顽的!」
明月见她脸都急的白了,自知这次吓坏了她,也不便再做次。
眼珠一转,觑着她的脸色,又说道,「不起就不起,可我实在闷得慌,你把
窗扇子支起来,让我看看月亮好不好?」
碧荷还在迟疑,碧波在边上笑说道,「姐姐,依我说,小姐好好的,这病纯
粹就是闷出来,你不依着她,她心里憋着团火,更好不起来。」
一行说,一行便支起了守着玉兰树的那扇窗。
此时堪堪月初,一弯上弦月遥遥半悬,银河流泻,漫天繁星璀璨。
碧波看了看星空,头欲和明月说笑,却凝住了话语。
明月的双眸便似这星空一般广袤,无数星芒汇成大海,神秘又圣远。
天一宗的心法与禅宗有异曲同工之妙,并无言传身教之说,历来以万物为师
,讲究的就是个顿悟。
此刻明月不知不觉悟到一重功法「浮光掠影」,将那漫天星海剪藏于双
眸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