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说过一些武功和家中处事上的作派。”南宫星沉吟道,“他当真
风流得很么?”
“风流这个……哪有男人不风流。只是他风流好色得比较突出,当年你爹来
这里闹得天翻地覆,也就他说过其实跟你爹挺投缘之类的话。”唐昕说起自己了
解的事情,语调都会上扬几分,显然对自己的本职工作十分自得,“下面院子要
是有谁娶了漂……”
话说到这儿,她似乎觉得家丑不宜外扬,黑眸一转,颇为生硬地折开了话题,
“别说当年了,就是现在,往后山去给他帮忙的丫鬟,腿脚利落不利落是其次,
反正样子得够水灵。”
唐醉晚抬手挥开一段枯枝,轻声道:“伯父还正值壮年,妻妾又不常在身边,
请些丫鬟过去帮忙,少不了也要给吃给穿给银子,总不算亏待了她们。”
南宫星方才就想问,左右四下已经没有外人,便道:“醉晚姑娘,听你称呼
……你父亲与他是亲兄弟?”
“伯父是家父嫡兄,家父身为三房次子,不曾习武,与伯父即便是亲兄弟,
也极少见面,倒不如醉晚与伯父见面更多。”
唐昕在旁突然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略略侧目打量着唐醉晚,似在苦思冥
想 回忆当年。
“怎么了?”南宫星挪到她身边,柔声问道。
“没。”唐昕应该是不愿当着唐醉晚的面说,简略一带而过。
后山不止荒凉,还极为广阔,其实已经包括唐门所占的山头与整个绵延山脉
相连的地方,算算距离,南宫星估摸已经能走到三山之间半途处时,唐醉晚才指
着斜前下方一处略有阳光照射的山洼,疲惫道:“那边就是一处,伯父的各处地
方,打理得都大同小异。”
“阿昕,你行么?”南宫星张望一眼,懒得问路,朗声问道。
唐昕心领神会,调息提气,道:“行,若连这点功夫都不剩下,我还是找个
隐秘地洞躲起来得好,哪儿还有颜面跟着你跑来跑去。”
“那,醉晚姑娘,得罪了。”南宫星屈膝躬身,猫腰蹲低。
唐醉晚知道他们是要用轻功避免绕远,微微一笑,过去趴在了南宫星背后,
分开裙裤双腿夹住他的腰,略带戏谑道:“唐昕姐姐不怪我得罪就好。”
唐昕也不掩饰,笑道:“我若功力足够拎着你过去,决不让小星费事。”
话音未落,她先一步纵身而起,那矫健修长的身姿拖着艳彩长裙纷飞而起,
恍如彩凤掠林,猎猎而过。
唐醉晚颇为羡慕地望着唐昕在树冠中穿行的曼妙倩影,淡色的薄唇轻轻一动,
但并没说出什么话来。
南宫星背着唐醉晚一掠而过,转眼就追到唐昕身边。
唐醉晚耳边风声不过响了须臾,三人就都已经到了那竹篱围起的山间花田旁
边。
里面有一个小小木屋,约莫里外两间的格局,远远角落有个搭了板子的茅厕。
篱笆门开着,一个丫鬟挽高裤脚,正从木桶里用长柄勺对着种满了不知道什
么菜的田地浇水,奇怪的是,她一边干活,还一边用胳膊抹眼睛,像是在哭。
“伯父不在。”还没进去,唐醉晚就颇为失望地说了一句。
唐昕一怔,“你怎么知道?”
“他若在,一定会跟着丫鬟一起干活。”唐醉晚柔声道,“伯父从不会看着
旁人忙碌,自己歇着不管。”
唐昕哦了一声,道:“那咱们去找下一处吧。”
一想到这样的地方还有十几处要找,唐昕就感到额角抽痛。
“先等等。”南宫星大步进去,“我问问这个丫鬟。”
听到后面有人说话,那丫鬟拎着桶转过了身,小脸上泪痕犹在,一双秀气眼
睛红肿如桃,也不知哭了多久。
南宫星原本的问题哪里还好直接说出口来,只得先问道:“姑娘,你为何哭
得如此伤心?”
唐昕对家中下人倒是记得清清楚楚,打量一眼,便上来道:“青黛,这是唐
家贵客,你有什么委屈,不妨说来听听。”
这种有唐门规矩内别名的丫鬟,岂会记不住主子们的脸,急忙向唐昕施个万
福,低头擦净了脸,轻声道:“没有,奴婢……没什么委屈。”
“眼都哭肿了,怎么没有。”唐昕蹙眉道,“你……这头发是怎么回事?”
南宫星和唐醉晚也都注意到,青黛的另一侧脸颊用垂落的散发遮挡住,看着
颇为邋遢,实在不像是丫鬟该有的样子。
青黛呜咽一声,顿时又掉下泪来,“昕姑娘,奴婢……奴婢不得已……才放
下头发盖着的。”
说话间,她抬手向后拨开那片青丝,泪盈盈抬起了脸。
先前唐远明就已经提过,罗傲为了找出文曲及其部众,已经用上了很极端的
法子。
虽说没有将所有嫌疑者一并砍了脑袋,但他命人在所有可能 易容改扮的过堂
者脸上,都开一道口子。
南宫星以为只会是个检验 易容与否的小伤,没想到,会做得如此夸张。
青黛左半张脸,自眼角下到唇畔,竟多出了一道斜贯颧骨的深邃伤口,那上
面抹了上好止血药粉,可皮肉外翻,狰狞可怖,顿时让这水灵灵的俏 丫头成了不
人不鬼的母夜叉。
唐昕抬手掩口,震惊到后退半步。
南宫星心痛不已,一时无话。
只有唐醉晚不知内情,惊声道:“你、你为何会被伤成这样?家中来了贼人
么?”
青黛顿时泣不成声,哽咽道:“哪有什么贼人……就是那些狼虎一样的公差,
明明……奴婢什么嫌疑都没有,还要被拉到后面剥光搜身,四个男人看着,一个
女的在奴婢身上又摸又掏。奴婢真是羞得不想活了。怎么知道,这么搜完还要…
…还要挨上一刀。奴婢……奴婢这张脸,以后还要……怎么见人啊……呜呜……”
唐昕怒道:“这种酷吏,你们为何还要听他的!”
青黛抖了一下,小声道:“有……有个脱衣服磨蹭些的姐妹,被当场打了二
十杀威棒,等划开脸的时候,眼见人都没气了……主子们不出头,奴婢们哪里还
敢说半个不字。”
“这唐门……如今到底还姓不姓唐!”唐昕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但一句说
罢,脸上还是浮现出了无奈神情,“怎么……怎么能闹到这个地步……”
青黛擦了擦泪,抽噎道:“奴婢……奴婢这样还不是最惨的,听说……听说
有几个先前就被抓起来的,玉捕头说最有嫌疑的,足足……被削掉了半张脸。”
“什么?”南宫星惊声道,“削掉了……半张脸?”
青黛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