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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淀了所有的情绪,转身,眸色清冷的看向凌无双,又变回了那个冷傲的帝王。
“我们从哪里离开?”他问,不带嘲讽,不带感情。
凌无双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纸片递给他,她想,他应该比她熟悉这里的地形。
他仔细的看了看,又打量了一下这四周的地形,才肯定的说:“地图上画的地方,就在这附近。地图是什么人画的?”
“幻影。”她当即回。
“你觉得可靠吗?”他知道幻影的身份,但他对不了解的人,向来不会轻易的信任。
“刚刚你服的那颗药丸,也是她给的。她是我妹妹,她不会害我的。”凌无双微抬下巴,肯定的回。
拓跋飏盯着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立刻答应按着地图离开,而是问:“你没人马过来?”
“我带了人马来,也部署好了。”凌无双并没有因为他的迟疑生气,这才像是拓跋飏,从不轻易的相信别人,始终坚信自己的命运,就要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凌无双的回答,拓跋飏也猜到了。
她那样足智多谋的女子,怎么会什么安排都不做的闯进来呢!
“这两条离开的路,你各有多少把握?”
“按着我原本安排好的路线走,只有六成。可我相信我自己的妹妹,她指的路,我有十成十的把握离开。”凌无双没有赌气,她是真的信幻影。
若是自己的亲姐妹都不能信了,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信任谁。
但,她信,却不代表拓跋飏也会同她一样的相信。他连她都不信任,她又怎么能奢望他信任幻影呢?
只是,他盯视了她片刻,却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说:“好。我们就按着地图上的路线离开。”
她不禁愣住,一时间有没反应过来,想不到他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她。
“不走?”拓跋飏可没有兴趣留下来等她反应过来,冷声反问一句,抬步便走。
“姑娘,我们走吧!”冷君翱好心的提醒她一句,她这才赶紧拉过玲珑,想要跟上去。
可是,玲珑却声声嘶鸣,不肯动。
拓跋飏不禁停下步子,走回玲珑的身边,动作温柔的摸着它的鬃毛,不避讳在场的人,在玲珑耳边发誓,“玲珑,我一定会给逍遥报仇的。”
玲珑低下头,在拓跋飏的身上蹭了蹭,又看向凌无双,大大的眼中好似蒙着氤氲,染着歉意。
凌无双不禁心酸,松开了玲珑的缰绳。
玲珑在凌无双的身上也蹭了蹭,忽然便是一生嘶鸣,向荆刺林里奔跑了去。
凌无双下意识的转身,看着玲珑从那条很窄的荆刺小道跑过,所过之处,立刻便染上了它的鲜血。
她的身子不禁软了下去,玲珑尚且可以对逍遥如此的痴情。可是他们这些自认为高贵的人,却不相信爱,满心的猜忌。
他们自认为聪明,可以算计了所有人,却独独的忘记了,爱情里其实参杂不了任何的算计
如果,那一日,她没有因为他抓了她,威胁皇兄而恨他,那今日的一切会不会不同?
她从不愿意去相信,他是为了她,才踏上帝位。
她因为他的野心,否定了他的感情,将自己的心上了锁,与他越走越远。
她倔强得,忘记了纯粹。
忽然有人抱住她软下去的身子,紧紧的锁在一具宽阔的胸膛里,耳边是那熟悉的温柔声音,“无双,别难过,这样对它们来说,也许才是最好的。”
她昂头,满脸泪水的望向头血迹斑斑的俊颜,哽咽着说:“是啊!它们再也不用分开了。它们比我们都要勇敢。”
“是啊!其实,它们比我们活得要纯粹。”他俯视着她,眼中是那抹惯有的温柔,但她这会儿却觉得这温柔很扎人,扎得她的心疼。
就如他所说的,它们比他们纯粹。
它们不会用虚假的温柔,去欺骗对方。
他因为她眸中,那泪光下的不认同,身体微僵,不禁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拉过她的手,“我们走吧!”
凌无双跌跌撞撞的跟着,脚步虚浮。
冷君翱从后边看着,几次想要开口让拓跋飏走的慢,却又忍住了。
不是他惧怕拓跋飏,而是他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着的伤痛,到了嘴边的话,便怎么都说不出了。
于是,他沉默的跟着,在坳中绕了又绕,拓跋飏终于在坳边停下了脚步,却未曾松开凌无双的手。
他盯着石壁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地图上说的出口在这里。”
“我只看到了荆刺。”冷君翱盯着那一处死劲的看,还是没看到所谓的出口。
“应该在荆刺后。”拓跋飏肯定的回。
冷君翱离开走过去,抽出剑,几下砍掉石壁上攀爬着的荆刺,果真露出了一个极窄的洞口,若是想从这里经过,怕是只能侧行。
拓跋飏松开凌无双的手,刚要上前去查看,手上一热,身后便传来有人跌倒的声音。
他惊愣,缓缓抬起手,便见之前牵着她的右手上,一片的血迹。
他下意识的转身,便听冷君翱惊呼道:“姑娘!”
她一向爱干净,这会儿却躺在地上,原本失了血色的唇,被鲜血染的红艳艳的。
“无双,你怎么了?”他当即蹲,将她抱入怀中。
她略动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弧度,用手无力的推着他的胸膛,“走,不要管我。”
“你胡说什么?”他怒斥她,只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她在认识他的第一天,不就对他说过,她很怕死吗?这会儿是说什么疯话?
“我走不动了,这里这么窄,你们想带着我一起离开,根本就不可能。你们走吧!”她自己清楚自己的身子,之前不过是强撑,不想拖累他。
这会儿终于找到了幻影说的密道,他可以平安的离开了,他便再也支撑不住了。
那一刻,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好似被人抽走了一般,一口鲜血喷出口中时,她已经跌倒在地上。
“凌无双,你给我坚持住。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为了什么,才来拓跋的。”他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狠狠的警告道。
他的话,让她忽然抓紧他胸前的衣襟,竭尽全力咬清楚每一个字的说:“你要记住,我是为了救你,才死在锁龙坳中的,你有生之年,不得主动进犯翾国。”
“凌无双,孤王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要挟。你若是敢出事,孤王统一塞外后,第一个就踏平翾国。”他扬言,语气越加狠辣,却带着轻轻的颤抖。
“你不会的,你不会愿意一辈子欠我一条命的。”凌无双了然的笑,肯定的说。
“你”拓跋飏被她的话哽住,迟疑了一下,才又道:“你若是死在锁龙坳中,孤王如何向你皇兄交代?还是这就是你的目的,想用你的死,挑起顕国和拓跋的战争,还让你皇兄坐收渔翁之利。”
“出征前,我已经派人给皇兄送了信,告诉他,一切都是我自愿的,生死都与人无尤。”她温和的看着他笑,好似在看一个口是心非,不肯听话的孩子。缓和了一会儿,她便又继续说:“等我死了,幻影会毁掉我的尸身,由素月代替我活着,只要我还活着,睿渊自然不会怪罪任何人。”
“凌无双,你凭什么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你眼中还有孤王吗?”
在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拓跋飏忽然觉得无地自容。
“我比谁都希望和平,如果